第5章 剛健清新的豪俠之氣(4)(1 / 3)

初唐四傑為詩壇貫注了激越昂揚的向上氣息,拓寬了詩歌創作的生活世界,讓豐富多彩的現實生活走入文學殿堂,使初唐末詩壇麵貌為之一新。但在某些重大理論問題上畢竟顯得蒼白,欠深刻清晰,創新有餘,力量不足,或多或少仍存六朝遺風,受到後人的指責也是事出有因的。為了徹底蕩除六朝及貞觀詩壇柔弱綺麗之風,掃蕩無病呻吟的病態文壇,稍後的陳子昂發出了發聵的吼聲。陳子昂的振臂一呼,驚世駭俗,順應了曆史潮流的發展動勢,並提出了清晰而深刻、堅實而新穎的文學理論主張,為當時的詩壇建設和鞏固做出了貢獻。

當時,一些宰輔大臣如李百藥、虞世南、許敬宗、褚亮等人,居於宮闕台閣,為博得上層貴族的欣賞,寫了大量的奉和應製之作,就連諍臣魏征也有不少奉和應製詩篇出現。一代英主李世民的詩作,也欠雄邁之氣,受人所譏。他們的詩歌內容空洞,形式板滯,毫無生氣可言,特別是貞觀後期之“上官體”,具有重視詩的形式技巧、追求詩的聲辭之美的傾向,詩的題材內容還局限於宮廷文學應製詠物的範圍之內,缺乏慷慨激情和雄傑之氣。四傑把詩的內容引向豐富多彩的現實世界,這是詩歌創作的一大解放,詩歌形式的定型,內容的不斷充實豐贍,新的時代精神不斷催生著人們的審美情趣和習尚,由此成為文學發展的內動力。突飛猛進的時代精神不斷在文學藝術中得到表現,新的文學觀念更加深入人心,新的文學風貌又直接影響著人們的文學理想,由此推進了唐詩高潮的到來。完成這一曆史重任的人就是陳子昂。

陳子昂(659—700)字伯玉,射洪人,主要活動在武則天朝,略晚於初唐四傑,出身豪富之家,輕財好施,任俠使氣,性情豪邁,政治熱情極高,“感時思報國,拔劍起蒿萊。”(《感遇》讀書,24歲中進士,為武則天賞識,官至右拾遺。曾多次上書議政,陳述時弊;又慷慨從軍,隨武攸宜軍出擊契丹,因多次言事不被采納,反被降職,之後,借“以父老,表乞罷職歸侍”解甲歸田盧藏用:《陳子昂別傳》。,服喪間受縣令段簡誣陷入獄,憂憤而死,年僅四十二歲。

陳子昂的壯偉之氣與他的思想和理性追求有直接關係。他的思想較為複雜,“少學縱橫術,遊楚複遊燕。”(《贈嚴倉曹乞推命錄》)喜任俠尚義,好王霸之道;又愛佛老神仙:“餘家世好服食,息常餌之。”(《觀荊玉篇序》)“晚愛黃老之言,尤耽味《易》象。”盧藏用:《陳子昂別傳》。但儒家的“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同宋參軍之間夢趙六贈盧陳二子》)是其主導思想。他“措刑”、“知賢”、“招諫”、“息兵”等政治主張《新唐書·陳子昂傳》。就是儒家思想的具體體現。他的詩歌創作貫穿著其施政主張,抒發了他的思想抱負,他的詩歌理論正是這一思想的延續和深化,在他的《與東方左使虯序》中指出,前朝和近期“文章道弊”、“彩麗競繁”的弊病必須革除,要求繼承並發揚《詩經》的“興寄”傳統和“漢魏風骨”,創作出內容充實健康,風格剛健遒勁,即“骨氣端翔,音情頓挫,光英朗練,有金石聲”的作品,其實質是複古旗幟下的革新。這篇序文既是廊清六朝遺風的檄文,又是開創新風尚的宣言,其詩文創作更是這一宣言的實踐。郭預衡:《中國文學史》第二。

複古風雅,振起詩風與其政治熱情緊密相連,要實現遠大抱負,改革文風就成了一個契機,特別是他的《感遇》詩三十八首就具有強烈的政治傾向。利用詩歌這一文學載體對統治者的黑暗統治進行了譏諷和鞭撻,其中《荒哉穆天子》、《昔日章華宴》指斥統治者縱欲享樂,奢侈腐化;《樂羊為魏將》、《呦呦南山鹿》斥責武後網羅親信,濫殺無辜;如此等等都揭露了武則天統治時期的陰暗麵。他打著複古的大旗對政治、文學上的弊端等進行了全麵的清除,所以說他的詩歌理論與其政治見解是統一的。他的詩歌理論集中體現在《與東方左使虯序》中:

文章道弊,五百年矣。漢魏風骨,晉宋莫傳,然而文獻有可征者。

仆嚐暇時觀齊梁間詩,彩麗競繁而興寄都絕,每以詠歎。

思古人,常恐逶迤頹靡,風雅不作,而以耿耿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