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浪漫飄逸的盛唐氣象(1)(1 / 3)

李白是盛唐文化孕育出來、繼屈原之後又一位偉大的浪漫主義詩人。他非凡的自負自信的個性,傲視權貴的獨立人格、豪放灑脫的氣度和自由創造的浪漫情懷,都是盛唐士人精神風貌和時代性格的具體再現。所謂“氣來,情來,神來”在李白的詩歌中得到了酣暢淋漓的體現。他在詩歌創作中,充滿了發興無端的澎湃激情和神奇想象,氣勢浩瀚、變幻莫測的壯觀奇景林林總總,異彩紛呈,應有盡有;標舉風神情韻,自然天成的明麗意境,比比皆是,令人目不暇接,美不勝收。他不拘一格,隨著自己的感性、情致、心理發展、意識流式的逐一而出,形成噴灑式的詩興勃發,令人驚奇,體現了無窮的藝術魅力。現就從李白各詩體的創新求變方麵加以研究,通過展示他的獨特風神風貌,進一步讓讀者領略其精神和藝術魅力。

激越昂揚的樂府遺韻

李白在“仗劍去國,辭親遠遊”(《上安州裴史書》)後,曾東遊洞庭、登廬山、至金陵、揚州,往來於越中。而後西遊雲夢,經襄陽,不久定居湖北安陸並成了家。從此“酒癮安陸,蹉跎十年”(《秋於敬亭送從侄嵩遊廬山序》)。並以安陸為中心,開始他的幹謁與漫遊生活,曆江夏、襄陽、洛陽、北上太原,南下隨州,又回到洛陽。這幾年,他以一種迫切而強烈的心情,上書安州裴長史、韓朝宗、希求薦用。“高冠佩雄劍,長揖韓荊州”(《憶襄陽舊遊贈濟陰馬少府巨》)。韓朝宗以善舉賢才名聞當時,但他卻未能薦舉李白。幹謁失敗後,李白約在開元二十四年西進長安求仕,此時詩人已42歲。到長安後,80歲高齡的著名詩人賀知章,見到李白器宇軒昂,氣度不凡,暗暗稱奇,當看到李白出示的《蜀道難》後,還未讀完,就大加讚賞,稱之為“謫仙人”,唐玄宗也對他寵幸有加,於是一夜名滿京城。玄宗命他為待詔翰林院,起草詔誥,陪駕遊幸:“幸陪鸞輦出鴻都,身騎飛龍天馬駒。王公大人借顏色,金璋紫綬來相趨。”(《駕去溫泉宮後贈楊山人》)。但隻命他寫些歌舞升平的作品,如《清平調》、《宮中行樂詞》等。很顯然,玄宗隻不過以文學詞臣優蓄之,要他歌功頌德,侍宴助樂罷了。這與李白“遭逢聖明主,敢進興亡言”(《書情贈蔡舍人雄》),準備大展宏圖的初衷大相徑庭。苦悶與失望之餘,他狂飲縱樂,傲視權貴:“揄揚九重萬乘主,謔浪赤墀青鎖賢。”(《玉壺吟》),因而讒毀四起:“白璧竟何辜,青蠅遂成冤”(《書情贈蔡舍人雄》)。最終李白於天寶三載(744)上疏自請放還。這是詩人理想與現實的矛盾,鍾情自由、藐視權貴的傲岸性格與封建禮教和等級製度衝突的必然結果。理想的破滅,以及理想與現實的矛盾,使他清醒了,理智了,對現實的黑暗,統治集團的腐敗,有了更為理性的認識,心中充滿了憤慨與不平。這一時期的代表作品有《古風》五十九首,其中不乏揭露與批判之作,如其五《燕昭延郭隗》、其八《鹹陽二三月》、其二十四《大車揚飛塵》、其十九《西上蓮花山》等。李白的《古風》多為擬古之作,一般特點是注重比興,立意諷托,崇尚風骨,氣勢充沛,而語言樸實,但又有新聲。如古風(十五):

燕昭延郭隗,遂築黃金台。劇辛方趙至,鄒衍複齊來。奈何青雲士,棄我如塵埃。珠玉買歌笑,糟糠養賢才。方知黃鵠舉,千裏獨徘徊。

這是一首以古諷今,寄慨抒懷之作,顯然是擬阮籍《詠懷》體,對具體諷刺對象,故意閃爍其詞,但主題鮮明,感情激越,手法確似阮籍。從詩的構思和詩人形象所體現的全篇風格來看,這詩又完全保持著李白的獨特風格。前四句是詠史寄托理想,直陳其事,卻不點破用意。次四句是化用前人成語感慨現實,但都屬泛指,讀之令人難以猜測。未二句是借曆史故事來寫出路,但隻以引用古事描寫敘述交織穿插,用形象點到即止。總起來看,是有意擬阮籍的隱晦曲折,但又有較正確的主題,構思仍從理想高度來揭露現實的黑暗,表現出李白那種熱情追求理想的思想性格,不似阮籍詩的隱晦懼喪、沉寂孤獨,而是明朗向上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