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太宗入冥記》敘述唐太宗李世民魂遊地府的所見所聞,這一故事最早見於《朝野僉載》,情節單一簡略。話本在原故事的基礎上演義成長篇,增加了不少情節,揉進了一些生動的細節和心理描寫。在太宗死後,魂靈進入地府,遇到了判官崔小玉,因威於唐太宗的功德,特為他延壽十年,於是太宗又回到人間。此情節在《西遊記》曲折生動,其中的細膩描寫較有特色。其中葉淨能變酒甕為道士、引導唐明皇觀燈,遊覽月宮等事在其他唐人小說中也屢見不鮮,這說明這篇小說是加工潤飾了的民間傳說。總的看來,這時的通俗小說遠比不上唐傳奇,但民間文學的通俗化,口語化卻是十分明顯的,具有史科價值。
俗講在唐代非常流行,據日本僧人圓仁《入唐求法巡禮行記》卷三記載,武宗會昌元年(841)僅長安一次同時開講就有七座寺院,自“正月十五日起首,至二月十五日罷”,著名的俗講法師有海岸、體虛、文漵等人。文漵最受歡迎。《固話錄》記載說:“有文漵僧老,公為聚眾談說,假托經論,所言無非淫穢鄙褻之事。不逞之徒,轉相鼓扇扶樹。愚夫冶婦,樂聞其說,聽者填咽寺舍,瞻禮崇奉,呼為和尚教坊”。趙璘:《因話錄》,上海古籍出版社,1983年。普通民眾如此,連皇帝也曾“幸興福寺觀沙門文漵俗講”。於是“遠近持齋來諦聽,酒坊魚市盡無人”,俗講由三部分組成,先由都講經文,再由法師講解釋意,最後是唱辭,俗講的底本就是講經文,最為完好的講經文有《長興四年中興殿應聖節講經文》,另外還有《金剛般若波羅密經講經文》、《佛說阿彌陀經講經文》、《妙法蓮華經講經文》、《雙恩記》等等,它們往往用生動的故事情節、敘事、描寫、抒情為一體,多設比喻,任意想象,把“無常、無我、苦空、業惑、生死輪回、因果報應”等等深奧難懂的教義通過具體的生活展示出來,以現實世界的情事來說解,擺脫了宗教的囿禁,生活氣息濃厚,情節也顯起伏,語言通俗生動引人入勝。往往用地位高貴的人皈依佛門甘為仙人驅使來教化芸芸眾生,讓人間眾生信其神妙力量。如《妙法蓮花經講經文》就是如此。《維摩詰講經文》中對魔女的描繪,鋪陳渲染,想象豐富極盡文學韻致之美。《佛說觀彌勒菩薩上生兜率天經講經文》中以一女子宗教盛衰的情狀,說明人生短暫而虛幻的道理,鮮明生動,總之,它既發揚了佛經的文學之長,又吸收我國詩賦文學通俗化的表現手法,對講唱文學產生了極大的推動作用。與俗講同時流行的“轉變”,即說唱變文,當時也非常為民間所喜愛。變文,又稱“變”,就是轉變的底本,其中有很多佛經故事。隻是這些佛經故事不像講經文那樣,先詠經文,而後解說經文,而是完全衍化佛經故事,內容也擴展到了佛經以外。表演佛經故事的人,一開始都是僧侶,但唐詩中所提皆為女藝人,說明變文完全世俗化了。其基本體製是韻、散相雜,唱詞有七言、六言,還有三、三、七句式。說唱中還配以圖畫,幾幅圖畫為一組,連綴成一卷,為一鋪,隨著故事的進展,說唱者卷動畫卷,變換畫麵。唐詩中就有描繪女藝人轉動畫卷的情景:“妖姬未著石榴裙,自道家連錦水濆。檀口解知千載事,清詞堪歎九秋文。翠眉顰處楚邊月,畫卷開時塞外雲。說盡綺羅當時恨,昭君傳意向文君”。此詩把女藝人說唱與轉動畫卷的配合自如形象地描繪盡致矣。
變文的內容按題材分大致有四:一是說唱佛經故事,二是講唱曆史故事,三是講唱民間傳說故事,四是講唱當時的大事與重要人物。佛經故事的代表作有:《八相變》、《降魔變文》、《破魔變文》、《大目乾連冥間救母變文》、《頻婆娑羅王後宮彩女功德意供養塔生天因緣變》等。說唱時已不直接引用經文,而是選擇故事中最有趣味的部分,渲染鋪陳,不受經文所限。曆史故事的代表作有:《伍子胥變文》、《李陵變文》、《王昭君變文》、《漢將王陵變文》大多由曆史衍化而來,除曆史的真人真事之外,加入了豐富的想象和曲折的情節;民間故事的代表作有:《孟薑女變文》、《秋胡變文》等;講說當時重大的事件和重要人物的故事代表作有:《張議潮變文》、《張淮深變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