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日庚申晴

犁旦而出,行香既畢,繼往衙參。中丞、方伯皆接見。午初歸。飯前後,訊案二次。酉初,林拱北、王少穀來,遂留二君久談、晚膳,乃去。其間來訪者尚有高淳令李曉湖及縣幕黃定甫二人。

初二日辛酉晴

辰起,拜客數處。便謁韓古農觀察,久談。再過吳署,與賴葆臣大令論治盜事。未初乃歸。飯後,擬懲吳中弊俗一示。陳季鹿、趙嘯湖二君先後來訪。燈後,袁伯夔文學以所為製藝來,兼話別也。伯夔贅徐氏,今將挈妻返湘潭矣。

初三日壬戌陰夜雨

文昌誕祭日也。以醜初即起,往焉。夜寒如水,迨拜於中庭,則冷氣浸骨,遂以致病。禮成,俟上官皆去,複詣定慧寺,祭蘇文忠公祠,回署引枕臥,則天既曙矣。偃臥至十點鍾,然不得安睡片刻。午後,寒熱大作,苦不可支。趙嘯湖大令來小坐而去。夜大風如萬馬奔騰,雨亦颯遝有聲。

初四日癸亥陰

祭文忠烈公祠,以病未往。請典史陳君代為行禮。辰間,仍招顧醫一診。陽湖惲生寶椿來見。

初五日甲子陰小雨

養病未出。少穀來視。沈哲存亦來論金雞湖開工也。是日汗大出,感冒遂解。然益憊不可完。

夜又通夕不寐,苦矣。

初六日乙醜陰

早間,芸莊來。吳昌碩來縱談,其刻“石船居”石章一以贈我。且媵一詩,有“種竹迷春鬼,談冰苦夏蟲”之句,意最深隱也。夜訊案二起。又通夕不寐。外病去而內疾大作,苦矣哉。

初七日丙寅雨

早起,詣兩司衙參,與王、賴二君偕,均得見。然困憊眩瞀,幾於坐立不支,逾午乃歸。遂以偃臥。午後,招馬良伯一診。夜招新繁楊鐵生(昌翰)及斐然、爾賓、雲生、懿山一飲。楊之父益豫為壬戌進士,亦鏡之同年也,故因以款之。

初八日丁卯陰

醜正起,詣學宮行上丁釋菜禮,既成而歸,天尚未曙,幸往返先後偶得一睡,如慶更生焉。然午後又形寒怯冷,知拜跽中庭時風寒為烈者劇矣。申酉間,少穀來一談。

初九日戊辰陰雨

神祇壇春祭,主之者朱觀察宜振也。以感冒未往。辰起,怯冷仍甚,似病象尚未盡解,遂未敢出。午後,盛旭人方伯康來訪,年八十四矣,一見仍拜跪致禮,為之深愧。以其族人捐助賓興千金有奇,公稟請申詳獎敘也。時洪鷺汀州牧亦先來一談。客既去,始升堂理事,訊案數起。是日陶斐然(期門)辭去。未刻,附輪至申江入都也。昨得唐蓬舟一函,當複之。

初十日己巳雨

早起,詣韋、白二公祠視祀事,遂至撫部衙參,仍未得見。複偕芸莊、葆臣往謁陸春江觀察,以江陰劉謙山大令交代為難情形為之代陳也。然上官於屬員之苦,類漠然無所動於其中,雖委婉達之,無益也。既出,冒雨過閶門、桃花塢,各處拜客乃歸。午後趙嘯湖大令來一談,將赴華亭任,以話別見過也。至夜,訊案二次。葛江村大令以《劉霞仙中丞遺集》及《奏議》二種見貽,蓋餘前匄其代覓者也。

十一日庚午陰雨

辰起,出胥門拜客。歸,過鏡之,適與芸莊遇,聚談逾午乃返。飯後訊案一次。

十二日辛未雨陰

文昌祠春祭日也。醜正即往,雨中祭龍神祠及後殿,代太守行禮也。撫部寅正乃來,禮成而歸。天未及曙,然中夜以興,遂有不支之象。午後,訊案數起。精神亦不貫雲。

十三日壬申陰

早起,詣泰伯仲雍季劄祠致祭,主之者太守也。餘輩則分獻之,禮成,始謁廉訪吳公,則病已漸起也。衙參畢,複出胥門拜客,以候補道懋績舟泊江幹也。入城複偕芸莊往吊唐崧圃大令德峻於司前街寓所。唐,粵東籍,道光甲辰舉人,需次江蘇四十年,僅攝陽湖、震澤各數月,老病且貧,以死聞,歸骨尚不易也,哀哉。返,過少穀一談。午後,訊案一次。是日仍苦心血不充,若手足不自主者數四,即遽爾氣絕,似亦意中事,然無補於國,無補於民,無補於家,如不才者,其又奚自恤乎?

十四日癸酉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