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越州趙公救災記(1 / 3)

【題解】

這篇文章是作者仰慕趙抃(biàn)

越州時,賑濟特大災情,成效顯著,親自采集寫的。用意在把具體做法詳細記錄下來,供將來救災官員的參考。也見出作者表彰趙抃及自己濟國安民的思想。

趙抃(1008—1084年),字閱道,衢州西安(今浙江衢縣)人,景祐(宋仁宗趙禎年號,1034—1038年)元年進士,任殿中侍禦史,檢舉官吏不顧權勢,時人稱為鐵麵禦史。曆知杭州、青州等。後以龍圖閣學士知成都,為政簡易。神宗(趙頊)立,擢參知政事,與王安石議政不合,再出知成都,蜀郡安寧。以太子少保辭官家居,卒諡清獻。

本文對救災措施寫得細致周密。先寫災已發生,百姓尚未出現饑荒時,趙抃預先調查;然後寫根據調查結果采取的辦法,全是從安民出發,寫得井井有條。再寫救災的作用和影響,結尾是簡述趙抃的晚年,並概括他一生的品格個性,再次強調作文的目的。就救災而論,今天也還有借鑒價值。

全文中心突出,條理清楚,敘述平實。仰慕之情,自然流露於字裏行間,這是曆代寫史的傳統筆法。

【原文】

熙寧[1]八年夏,吳越[2]大旱。九月,資政殿大學士、右諫議大夫知越州趙公[3],前民之未饑,為書問屬[4]縣:災所被者幾[5]鄉,民能自食者有幾,當廩[6]於官者幾人,溝防構築可僦[7]民使治之者幾所,庫錢倉廩[8]可發者幾何,富人可募[9]出粟者幾家,僧道士食之羨[10]粟書於籍者其幾具存[11],使各書以對,而謹[12]其備。州縣吏錄民之孤老疾弱、不能自食者二萬一千九百餘人以告。故事[13],歲廩窮人,當給粟三千石而止。公斂富人所輸[14]及僧道士食之羨者,得粟四萬八餘石,佐[15]其費。使自十月朔[16],人受粟日一升,幼小半之。憂其眾相蹂[17]也,使受粟者男女異日,而人受二日之食。憂其且流亡[18]也,於城市郊野為給粟之所,凡五十有七,使各以便[19]受之,而告以去[20]其家者勿給。計官為不足[21]用也,取吏之不在職而寓[22]於境者,給其食而任以事。不能自食者,有是具[23]也。能自食者,為之告富人,無得閉糶。又為之出官粟,得五萬二千餘石,平其價予民。為糶粟之所,凡十有八,使糶者自便,如受粟。又僦民完城[24]四千一百丈,為工三萬八千,計其傭與[25]錢,又與粟再倍之 。民取息[26]錢者,告富人縱予之,而待熟[27],官為責[28]其償。棄男女者,使人得收養之。

明年春,大疫[29],為病坊[30],處疾病之無歸者。募[31]僧二人,屬[32]以視醫藥飲食,令無失所恃[33],凡死者,使在處隨收瘞[34]之。法,廩窮人盡三月[35]當止,是歲盡五月而止。事有非便文[36]者,公一以自任,不以累其屬[37],有上請者,或便宜多輒[38]行。公於此時,蚤夜憊心力不少懈[39],事钜細必躬親[40]。給病者藥食,多出私錢。民不幸罹[41]旱疫,得免於轉死[42],雖死,得無失斂埋[43],皆公之力也。是時,旱疫被[44]吳越,民饑饉疾癘[45],死者殆半,災未有钜於此也。天子東向[46]憂勞,州縣推布上[47]恩,人人盡其力。公所拊循[48],民尤以為得其依歸[49]。所以經營綏輯[50]先後終始之際,委曲纖悉[51],無不備[52]者。其施[53]雖在越,其仁足以示[54]天下;其事雖行於一時,其法足以傳後。蓋災沴[55]之行,治世不能使之無,而能為之備。民病而後圖之,與夫先事而為計[56]者,則有間[57]矣;不習而有為[58],與夫素得之者,則有間矣。予故采[59]於越,得公所推行,樂為之識其詳[60],豈獨慰越人之思[61],將使吏之有誌[62]於民者,不幸而遇歲之災,推公之所以試,其科條[63]可不待頃而具,則公之澤豈小且近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