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逆行(2)(2 / 2)

眼前的這個男人,這個無數次誇耀自己“有責任感”的“模範丈夫”,卻是在最需要盡“責任”的地方退卻了,逃避了,有意忽略了,他一點兒也不知道他帶給她的災難性後果:為了莫名其妙的“婦科病”,她吃了總有幾百副中藥,可是她現在總算知道,她根本就沒有病,有病的,是她的男人,是這個社會的男人。

她想了好久,怎麼會出現這種情況,好像還要追溯到“文革”。“文革”就像是《一千零一夜》中那個漁夫的膽瓶,把埋藏了三千年的魔鬼放出來了,就休想再把它收回去,那魔鬼首先吞噬的自然是男人。

僥幸逃離那魔鬼的,是年輕的,遠離都市的,未經太多教化的自然人,譬如她的小遠。

5

他到北京來負荊請罪的時候,她已經病了一個月了。持續高燒令她憔悴不堪,胃病也犯了,吃不下飯。她不願見他。他不斷地來電話,她裝了來電顯示,一見是他打來的,就不接。終於有一天,一個沒有顯示的電話闖了進來,她一接是他的,當即就想掛掉,他突然叫了一聲:“你太狠心了!”她略一躊躇的工夫,他說:“就算全是我的錯,你也不能這麼對我!”好像是一種絕望的呼喊,她的心一軟,他就說:“……求你,我們談談吧!”

“談談”的結果實際是什麼也沒談。他一見到她,就變成了一隻野獸。他把她扔在床上,不由分說地扒光了她的衣裳,一隻手抓住她的一隻乳房,把臉貼在另一隻乳房上,又蹭又咬,腮上硬邦邦的胡碴刮得她又痛又癢。她掙紮著,扭動著的身子加倍激起他的欲望,他猛地抓住她的雙腿,拉上來,再分開,就那麼站著進入她的身體,她的身子像一條白魚一樣顛簸著,他貼向她的耳邊,小聲地呼喊她的小名:“薇薇,薇薇,我想折磨你,讓我折磨你好嗎?”她再次試圖掙紮,但是他的力氣是那麼大,她在他的手裏就像是一條魚在徒勞地翻滾,她的掙紮隻能引起他更加強烈的征服欲。他從後麵再次進入她的身體,一隻筋節突起的胳膊在前麵整個兒勒住她的胸部,另一隻胳膊從她的恥骨那兒伸下去撫摸她的私處。奇怪的是,在他的蹂躪下,她一直鬱結在胸的塊壘疏通了,消散了,沒有了,隻覺著整個兒身子化成了泥,化成了水,有一股出奇的癢從裏向外滲透,她隻覺著內部所有的髒器似乎都在這激烈的動蕩中移了位,要準備著重新排列組合,不可抑製的呻吟從她的齒縫中流出來了,那是一種嬌喘籲籲的呻吟,聽起來像個可憐的女孩子。

他終於汗流浹背地抬起了頭。

他們的目光第一次相遇,他笑了,是非常燦爛的笑。她被那笑容打中,愛恨交加地看著他,最後她說:“你欺負人。”

他把她抱在懷裏,非常溫柔,又恢複了他一貫的那種溫柔,他溫柔地吻她,注意著她的臉色:“你沒生氣吧?沒生氣,我看得出來的,你是在裝著生氣,我說得對嗎?”她嘟著嘴,就是不笑,可是憔悴的臉上已經出現了勃勃生機。她又說:“你欺負人。”他貼著她的臉說:“我怎麼敢?”她說:“你已經做了。”他說:“可我看得出,你喜歡。”她說:“我不喜歡不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他說:“你要是真不喜歡,說一聲兒就夠了。”

“我們不會有結果的。”

“誰說的?”

“我心裏的聲音。”

“可我心裏的聲音說的正相反。”

他跳下來,在鋼琴上彈出一串和弦,正是她前些時的要求,他真的領悟了,她有些驚訝。

她看著他,他也看著她,後來她把眼睛掉開來,他說:“你幹嗎不敢看我的眼睛?”她說:“我懶得看你。”他說:“是嗎?可我願意看你。”他耍賴皮似的轉到她麵前,盤腿大坐,眼睛盯著她。她仍然不笑:“你覺得這很好笑嗎?”他依然笑微微的,咬定主意不生氣。後來他說,無論你怎麼樣,我再也不會惹你生氣了。她想說:幼稚!用最鄙薄的態度。但是話沒有說出來,淚花倒先冒了出來。

他是這個世界裏唯一的親人,唯一的愛人,是唯一的,是不可取代的,她的身體裏還流動著他的體液,他們的體液混在了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他陪她去醫院輸液,大夫說,為什麼不早來?他也說,是啊,為什麼不早來?她小聲說,我不願意來,心裏難受,還不如死了好。他輕輕摸她的頭發:“小女孩兒,你什麼時候能長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