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元旭來此小鎮上,自然便住進了修真觀中。因他是龍虎山天師,王玄一便撥了觀中最好的一間客房給他。整日裏二人或是談玄論道,或是對坐手談,或品茗,或小酌,張元旭自離開了龍虎山,還是第一次過得這麼悠閑適意。但是他始終沒有忘記尋找袁氏傳人,時時想要探聽王玄一的口風,可王玄一口風很緊,直到那日張恩涪來報說在桑地中看到人麵菊,張元旭這才發現袁度的蹤跡。
“我們將人麵菊的風聲透露給王玄一,他是全真教道士,與我們正一教本不是一路的,讓他出麵去和袁度衝突。我們來個坐山觀虎鬥,關鍵時刻對袁度施以援手,自然能籠絡到他。一來可以得到袁度的支持,二來又可以打擊全真教,一箭雙雕啊。”張元旭得意地笑道。
“爹爹果然神機妙算。隻不過這人麵菊到底有什麼特殊之處?充其量也不過是朵罕見的菊花罷了。”
“你所讀典籍太少,自然不識人麵菊的妙處。如果我沒看錯的話,袁度和王玄一如此大費周章地培育菊花,目標都是鎮北運河河心分水墩樓閣上的那顆至寶——太白珠。”張元旭眯起了眼睛。
“太白珠?到底是什麼樣的寶物啊?”
“我們龍虎山舊檔上記載,太白珠是天下一等一的至寶,是天上金星的精華所化。傳說上古唐堯時五星精華墜地,那金星之精就落在終南山之西,那座山便被稱為太白山。”張元旭熟讀龍虎山諸般典籍,這些記載自然是記在了心中,此時正好娓娓道來,“到了唐朝天寶年間,唐玄宗在驪山兩次見到太上老君,想要為其塑像祭祀,正巧夜夢神人對他說,太白金星墜於南山圭峰之西,號為太白,它的精氣化為白玉狀如美玉,深深埋於地下,地麵籠罩著一層紫氣。玄宗遣使於南山圭峰西側挖掘,果然在紫氣之下采得一塊晶瑩透亮、潔白細膩的白玉。於是玄宗便命人將白玉雕琢成太上老君像,立於朝元閣。後來到五代十國時,天下大亂,東瀛子杜光庭潛入朝元閣竊走了白玉像,於蜀中煉化為寶珠一顆,稱為太白珠。杜光庭死後,此珠不知所蹤,傳說太白珠中蘊有金星之精,威力無窮。又因為金克木,所以太白珠也是天下所有草木的克星,你可曾發現分水墩島上寸草不生,我推測樓內必定有克木之寶,昨晚我夜觀天象,分水墩上有一道白氣直衝霄漢,上應天象,正是長庚所在,不是太白珠還會是什麼?王玄一和袁度不會對近在眼前的至寶熟視無睹的,但看來他們都沒有得到此寶,因為那太白珠有極為厲害的妖物看守,就連‘江湖術學第一傳人’也為之束手。”
“我們龍虎山的紫電青雷威力無比,專門用來誅邪滅妖,爹爹為何不出手除了妖物,拿了那太白珠,也好增進法力?”張恩涪很是不解。
張元旭將袖子擼起,隻見那手臂上曲澤與內關二穴之間有一條細細的紅線,分明是中了火毒的跡象,張恩涪大驚,忙扶住父親道:“爹爹,你怎麼會中毒?難道是那妖物所為?”
張元旭苦笑了一下,無奈地說道:“紫電青雷為殺伐之術,實乃稟金氣而生,那妖物持有太白珠,乃天下金母,紫電青雷根本不能傷它分毫,反而是我吃了點小虧。不過毒已經被我封閉在了手厥陰心包經中,不妨事,我慢慢調養數日,自會化去。隻是那妖物依仗太白珠,恐怕能治它的人這世上已不多了。但天生一物降一物,我想王玄一和袁度如此苦心栽培異種菊花,一定是為了對付此怪。”
“那爹爹可曾看清怪物的模樣?我們也好設法對付它。”張恩涪問道。
張元旭搖了搖頭,苦笑道:“說來慚愧,我隻見到一團紅光,中間隱隱有一隻蟲形,其它卻模模糊糊。我猜想此怪一定是蘊涵離火之氣,火克金,因此能夠抵抗金氣的侵害。若是尋常蟲子,早就變成一塊廢鐵了;即便是我們修法之人,若非先天純陽之體或後天煉就三昧真火,也決難抵擋太白珠的金氣侵蝕。這太白珠是人間至寶,萬不可落在全真教的手中。”他抬頭望了望天道,“天已不早了,我要回修真觀中,王玄一若見我離開過久,必定有所懷疑,你也速速回學堂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