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一兵醒來時,天已大亮,他睜開雙眼,見自己已是躺在家中,如撕裂的頭痛仍在噬嚼著自己。
房間裏隻有他一人。
趙一兵掙紮坐起來,但覺天旋地轉,四肢乏力,肌骨奇痛,胸腹鬱悶。昨天喝醉之事仍留腦中,霎時間梅舒的臉、鄭美麗的臉、紅酒杯等交集要一起,竟分不清那個是梅舒、那個是鄭美麗,如煙如霧,宛如在夢中。
趙一兵勉強站了起來,扶著牆壁,竟腳步蹣跚走了下來。
在大廳裏,趙成功夫婦及爺爺奶奶都在,各人神色凝重,正在商量著什麼。
謝桂花見趙一兵蹣跚而下,迅速上前來扶他,趙一兵並不領她的情,固執地獨自走了下來。對於趙一兵的身世,他們四個人當然清楚的,唯有趙一兵蒙在鼓中。
他們正在商量著趙一兵與梅舒的事情。
此時趙一兵隻知道,自己還有個親妹妹,她就是自己朝思暮想、魂牽夢縈的梅舒。兩兄妹不倫之戀令他如墮萬丈深淵,生無可戀。
趙一兵歪歪斜斜坐在椅子上,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
趙成功說:“兒子,有些事情不是你想像中那樣的嚴重的,你必須理智些。”
趙一兵冷著臉,心中仍是憤恨異常,全怪責到謝桂花身上,既然生下來,為什麼不好好養育,遺棄了她偏偏又讓自己碰上且愛了。
謝桂花見他眼光如電般射向自己,毒辣異常,似是十世九仇。心中不覺一顫,她本已心神俱傷,此時見到趙一兵視她如仇敵,竟不禁泣了起來。
爺爺說:“孫子,你這樣對自己太不值得了,你就是急性子,也不聽家人的解釋,你這樣大家好過嗎?”
對於爺爺,趙一兵甚是孝敬他的,曾經父母反對自己與梅舒結婚,他仍是力挺他們交往,甚至讓他倆結婚,過去對他已是十分感激,如今他說開話來,也得聽一聽。他神色稍和,望著爺爺。
爺爺歎口氣說“這個家庭蠻是複雜的了,你媽媽雖然是你媽媽,但不是你的親媽媽,你是你爸的前妻所生的。”
趙一兵首次聽到這個消息,驚愕萬分,猶如晴天轟雷,令他簌簌而抖,過去視己勝過她自己生命的人竟然不是親生母親,而是後媽。而我的親媽呢?他瞪大眼睛,心如雷動,卻做聲不得。
趙成功歎了口氣,神色黯然地說:“兒子,你親媽命苦,在你兩歲的時候,得到致命的病,離開了我們。”趙一兵聽到自己親生母親已歸西,鬥然間淚如泉湧,淒絕無比。
大家都知道他聽到這個訊息必會痛哭一番,均知事已如此,若再相勸,徒添傷心,倒不如讓他哭個痛快。
果然,他悲悲戚戚地痛哭了一番,才漸漸收住了哭聲。
趙成功又說:“為了更好照顧這個家,後來我就和你媽結婚了。”他說著指了指謝桂花。
大家見趙一兵臉上滿是悲傷,知他心中仍有重要疑團未解,但又不願開口詢問。趙成功說:“兒子,你是我親兒子,但梅舒卻不是我的女兒。”
趙一兵更是糊塗了,這關係霎時間好像挺亂,自理不清。
謝桂花愧疚地說:“兒子,你非我所生,梅舒是我與你父親結婚之前與……與……另一人所生,你和梅舒沒有血緣關係的。”趙一兵望著他們,悲喜不定。
趙成功又說:“在我倆結婚之前,你媽已經有了梅舒,但她……她……”
謝桂花說:“當時那個男的說要和我結婚,但知我懷上了的時候,他卻說要到外國去,絕情地離開了我。後來我生下一女兒,想到未婚而有一女兒,再嫁不易,就狠心地把她……把她……放在路邊,讓人撿養了。為了這件事,我隱瞞了你父親,也隱瞞你家裏所有的人。我心裏日夜被它折磨著,就常拜觀音菩薩,為家人祈禱,為求她原諒自己。”她說著,語聲哽咽,淚水也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