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徐錦秀果然說到做到,桌前的那盞台燈每天都亮到很晚。有時徐錦春都睡醒一覺了,看著妹妹仍在那兒做題、看書,便惺忪著睡眼說:別熬了,早點睡吧。
徐錦秀每一次都頭也不回地答:姐,你睡你的,我就完事了。
姐姐徐錦春就又沉到夢境中去了。再睜開眼睛,看見妹妹仍在那兒一如既往用功呢。徐錦春就在心裏為妹妹感歎了。
這天,徐錦春無論如何也睡不著了,她要寫信。寫什麼呢?她還沒有想好,但給黎京生寫信的欲望卻鼓噪得她坐立不安,睡意全無。
她翻箱倒櫃地找來了信紙。屋子裏唯一的那張桌子被妹妹徐錦秀雷打不動地占據著,她隻能坐在床上,腿上墊了一本書當作桌子。
盯著腿上的信紙,黎京生的影子就在眼前晃了起來。此時的黎京生在她的心裏既近而又遠。兩個人在這之前說的話並不多,大多時候,那些話也都是在大庭廣眾之下說的,沒有什麼私密可言。然而,又是什麼使他們的心又如此得近呢?這就是兩人之間的秘密了。他們的眼神和神態,讓他們找到了一條交流的渠道,彼此在裏麵暢遊了一回,又一回。
當徐錦春麵對著空空的信紙時,她仍然一個字也寫不下去。第一次給黎京生寫信,怎麼稱呼呢?終於,她第一次寫下了黎京生三個字,想了想,不好。她把信紙撕了,又揉了。最後又寫上京生,想想不妥,也撕了。
她的舉動引起了妹妹徐錦秀的注意。徐錦秀從書桌上抬起頭說:姐,你幹嘛呢?
正呆想著,被妹妹的話嚇了一跳。徐錦春生怕妹妹看出她的秘密,忙把信紙用手擋了,臉紅心跳地說:姐這兒忙工作上的事呢。
徐錦秀不再理會她,撇撇嘴,又去複習自己的功課了。
一直到妹妹徐錦秀上床準備睡了,她的信紙上仍然是空白一片。她咬著筆頭,不知如何下筆。
徐錦秀躺下後,嘴裏咕噥一句:姐,你今天是咋了,平時你這會兒都睡了兩覺了。
妹妹的話讓她有些生氣,她揮了一下手說:沒你的事,你睡你的。
徐錦秀果然就睡了。
她咬著筆頭,仍然無法下筆的樣子。終於,她離開床邊,走到妹妹的書桌前,打開台燈。她隨手翻著桌上的一本青年雜聲,就被上麵的一首小詩吸引了。那是一首隻有幾句話的詩,名字叫《山裏的桃花開了》——
忙碌在花叢中的蜜蜂
回家時,請你捎個信
告訴山外的她
山裏的桃花開了
就是這首四句話的小詩,深深地吸引了她。很快,她把這首詩抄在了信紙上。想了一會兒,又從抽屜裏找出自己高中畢業時照的一張照片,連同抄錄小詩的信紙,一同裝入信封,在寫好黎京生的名字後,她長籲了一口氣。
第二天,她把貼好郵票的信,放在了郵電局邊防站的一堆信件裏,又親眼看到投遞員取走信件,踏上了去邊防站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