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春已經是淚流滿麵了,她低聲地說:別說了。
錦秀果然就不說了,她放身體,很快就睡去了。錦春卻毫無睡意,她在想自己該以什麼樣的方式讓黎京生離開自己。
第二天一早,一夜沒睡的錦春有些疲憊,看到錦秀上班後,她決定稍微休息一下,等待晚上的來臨。她已經和錦秀商量好,晚上她去見黎京生,錦秀專門過去照顧楊阿姨。
一天的時間裏,她大多時候是坐在窗前,看著日影一點點地西去。傍晚,終於來臨了。鏡子裏的她臉色蒼白,麵部僵硬,她衝著鏡子裏的自己說:徐錦春,你應該笑一笑,黎京生不喜歡你現在的樣子。
她衝著鏡子就笑了,笑得有幾分虛假,一點也不生動,連她自己都不滿意。她衝進洗手間,狠勁兒地洗著臉。出門前,又拍了拍臉頰,希望能使臉色看起來紅潤一些。
她在胡同口等待著黎京生,這條胡同是黎京生回家的必經之地。她來到時,過往的人還不太多,沒多久,人就多了起來。下班的人流熙熙攘攘地從她麵前走過,她忽然心生羨慕。也許,走在北京的街道上他們顯得很平凡,可他們是北京人,憑這一點,就足夠她羨慕了。就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黎京生出現在她的視線裏,他們已經四年沒見了,黎京生顯得更加成熟了,樣子幹練而瀟灑。她望著他,胸口一熱,嗓子就有些發幹。黎京生急匆匆的走過來,他沒有發現她,就在他走過她麵前時,她突然喊了一聲:京生——
黎京生就站住了,表情很是驚訝,他做夢也不會想到,錦春會出現在他的麵前。待他確信這一切不是夢境時,他驚呼了一聲:錦春——
然後,就奔了過來。錦春衝他笑一笑,故做輕鬆地說:我送錦秀過來,順便來看看你。
黎京生忙問:錦秀呢?咱們別在這兒站著,回家吧。
錦春聽了,心裏動了一下,這裏哪有她的家啊?她的家隻在那遙遠的小鎮。
錦春沒有隨黎京生回到他家,可她內心裏又是多麼希望走進去,看一眼她曾經熟悉的一切,那裏有著她無盡的牽掛和想像。
那天晚上,錦春和黎京生在一家小飯館相對而坐。
黎京生明顯地感受到了錦春情緒上的變化,有些愣怔地望著她,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
錦春替黎京生倒上酒,又給自己倒了一杯:京生,為了這次相見,幹了它。
說完,舉起酒杯,和黎京生的酒杯輕輕碰了一下,一飲而盡。
錦春的臉有些紅了,喝下去的酒似乎讓她有了說話的勇氣。見黎京生之前,她就打算讓自己醉上一次。
她看著黎京生說:京生,我們是四年後才見了這一麵。
黎京生聽了,樣子有些慚愧:都怪我不好,我沒有能力把你調到北京。不過,你放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錦春就揮手打斷了她的話:京生,是我對不起你,這四年都是我拖累了你,要怪就怪我醒悟得太晚了。
黎京生怔怔地望著錦春,真不知說什麼好了。
錦春意猶未盡,又給自己的杯子倒滿了酒,一飲而盡。她忽然就有了一種飄飄的感覺,那種狀態是她從來沒有體驗過的,放鬆,愜意。她甚至衝黎京生笑了笑:黎京生,你覺得錦秀怎麼樣?
黎京生不明白錦春的用意,一臉認真地說:錦秀是個好姑娘,大學畢業,可以說前途無量。
錦春揚起了手:我沒問你這個,你覺得她和我比,誰更好?
黎京生莫名其妙地打量著錦春。錦春不等他回答就說下去:錦秀是大學生,戶口和工作都落在北京,她現在是個北京人了,我想讓你喜歡她,讓她嫁給你。
此時的黎京生隻能說是目瞪口呆了。錦春仍沉浸在自己的思路裏:這話我已經跟她說過了,就差告訴你了。京生,我配不上你,沒有北京戶口,也不能在北京工作,你現在需要有個人做幫手,以後就讓錦秀來幫你吧。
錦春說到這兒,眼裏已經含滿了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