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香的單刀直入讓錦春感到啞然,她無法回答,也無從說起。
錦香又說:當初大姐愛上黎京生,這我理解。可你不一樣,在北京讀了四年大學,什麼樣的人碰不到?什麼樣的愛情都可以嚐試,你怎麼就選擇了黎京生,我真是不懂。
錦香的話頗讓錦秀心裏不是滋味,麵對妹妹的質詢,她感到不舒服。這段時間,她的心一直很亂,現在,妹妹的話更是讓她心裏亂了一團。她有些沉不住氣,生硬地衝錦香說:我今天不是來聽你教訓的,要是沒別的事兒,那我走了。
同時站起身,從錢包裏拿出錢,拍在桌子上,轉身走了。
錦香吃驚地看著錦秀離去的背影,又看一眼桌上的錢,一臉的疑惑。
在錦香的心裏,愛情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究竟是哪種樣子,她沒有想好,但肯定不是錦秀和大姐錦春那樣。
她現在和武飛可以說是浪漫的,武飛每天都有飛行訓練,隻要天空中響起飛機的隆隆聲,她都忍不住推開窗子,向天空眺望。他們不可能天天見麵,但他們會不停地通電話,時間大多是在晚上,她在醫院值班的時候,武飛就會把電話打到值班室。不論何時,她接到武飛的電話,心情都會美好起來。
武飛在電話裏說:我每天都在你的頭頂上飛過,你看見我了嗎?
她一邊聽,一邊“哧哧”地發笑:沒看見,但是聽到你的聲音。
武飛的聲音沉了沉,又說:等到有一天,我一定帶你去飛翔,讓白雲在你的腳下,你就像躺在藍天裏。
武飛詩一樣的描述,讓錦香驚喜不已,那就是她想要的一種生活,浪漫而多彩。
又是一個周末,武飛帶著錦香回了一趟家。這是錦香第一次去武飛的父母。在這之前,她曾聽武飛介紹過,他的父親是中國第一代飛行員,現在是某空軍的副軍長。
錦香如願以償地見到了武副軍長。軍長就是軍長,行伍出身的人,即使在家裏也帶著軍人特有氣質。雖然,現在的武副軍長不是飛行了,但飛行員的氣魄還在,叉著腰,挺著胸,像一架戰鬥機似地出現在錦香麵前。
爸,這就是我跟你說過的徐錦香。
武副軍長看了看錦香,點著頭,聲若洪鍾地說:好,好啊。
錦香還是有些緊張,一緊張,就給武副軍長敬了個禮:首長好。
武副軍長就笑了,把叉在腰上的手拿下來,忙回了個禮:不錯,真不錯。軍人好啊,軍人讓人放心。
錦香就紅了臉。
武飛的母親從裏屋走出來,拿出水果招待錦香。武飛的母親和武副軍長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一剛一柔,一粗一細。母親說話時總是輕聲細語的,也是參加過抗美援朝的老兵,曾經是文工團的演員,漂亮的嗓子在當年不知征服了多少青年軍官。最後,還是武飛的父親以快刀斬亂麻的勢頭,攻下了這塊高地。現在,武飛的母親退休了,金嗓子不見了,換成了一副柔美的聲音。
在武副軍長的眼裏,武飛就是他生命和事業的延續。作為兒子,武飛在父親的眼裏是他的驕傲。
剛進武飛家門的錦香已經感受到了這一點,她為武飛有這樣和美的家庭感到欣慰。武副軍長麵對年輕人,總喜歡講上兩句,就是在家裏也不例外,他頗為感慨地說:姑娘,你能選中我的兒子做男朋友,證明你的眼光不錯。當年,你阿姨選中我,她的眼光也是雪亮的,那時候啊……
武飛的母親不好意思地打斷了老伴的話:快別說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了,年輕不愛聽。
武副軍長揮揮手,像在會場上作報告似的,把多餘的聲音壓下去,然後自顧自地說:你們是般配的,因為姑娘你也是軍人,軍人是理解軍人的。以後你要多支持武飛,國家培養一個飛行員不容易。
錦香仍有些緊張,她趕緊回答:是,首長!
武副軍長擺擺手說:在家裏就不要這樣了,我是你的長輩,叫叔叔就行。
錦香又說:是,首長!
坐在一邊的武飛忍不住笑了。
那一次,武飛一家給錦香留下了不同尋常的感受,這是她在以前從未接觸過又一種家庭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