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以上報告,魏國政府給管寧的行為做了一個良性的定性:不是耍清高,而是隻想保全自己的性命,活著就好,“誌行所欲必全,不為守高”。這個定論一出,管寧老師就安全了。他活到八十四歲,而且因為他徹底的宅男品德,還給兒孫們贏得了公務員指標。大家看他經常跪坐的榻榻米,居然被跪出了兩處深深的洞。宅男功夫深,臥榻磨出洞!
從曹魏中央政府這份監督報告,我們不難看到宅男管寧的內心:一個沒有野心的讀書人,在那個紛爭的年代,所求的,不過是一個安全,免於恐懼而已。
他可能知道自己謀略不如龐統荀彧諸葛亮,也知道自己的膽略不如曹操孫權司馬懿,他努力克製自己的口味,努力讓自己變得清淡,將定力全部集中在雙膝上,將自己的內心和臥榻都跪出了深深的印記,也給曆史一個深深的謎。
劉哥曰:所謂亂世,一曰形勢亂,一曰人心亂。讀書人總有建功立業、封侯拜相的夢想,在形勢亂的時候沒掂量好自己的運氣和智商,走出宅子,效命某個軍事政治集團,結果如同涉黑,不是被黑死,就是被玩死,例如楊修孔融。讀書人也有豔羨當年萬戶侯的夢想,在人心亂的時候,走出宅子,做代言,到處亂題字,亂講話,為紊亂的人心再添一把亂,結果混上沒幾年原形畢露,被網絡達人剝得精光,赤條條地回去舔傷口。
隻有那位“清操厲冰雪”的宅男管寧,以不合作的態度鄙視這一切,在中國文化的屋脊上,聰明而不失厚道地笑著。其實,魏國統治者沒看出來,他是清高的。
三國時期的一起空巢家庭事件
現代社會的留守家庭,空巢老人,乃天下人虐心之事。吾國吾民,相扶相幫,譬如人體,一指被燙,全體來救。口吹之,唇吸之,舌舔之,其餘九指皆護之,足雖不能作為,亦跺之以釋放痛感。之所以如此,乃神經末梢迅速傳遞痛感使然。一村一鎮一城一國,亦須有神經末梢,民間痛癢,瞬間傳遞至社會中樞,爾後全體來救。社會神經傳遞係統之建設,非關體製改革,馬上就可著手,上古以來皆有實踐,且聽吾陳述。
晉武帝與蜀國舊臣心理戰:李密以拒絕空巢為由抵製任命,晉武帝將計就計這是公元268年的四川彭山縣,四十四歲的下崗幹部李密正在家裏糾結著。他一麵給九十六歲的祖母劉氏熬藥,一麵鋪開信紙,準備給當時的中央政府寫一封信。李密同誌本來是一名級別不低的公務員:尚書郎,估計換算到今天,應該至少在廳級以上吧。然而,他最近下崗了。
下崗原因不是他表現不好,而是給他發工資的領導表現不佳,被曆史淘汰了。他的領導是大名鼎鼎的蜀漢皇帝劉阿鬥,五年前在成都向魏國投降,自己帶著一家老小到洛陽領工資去了。三年前,北方換了天,老板從姓曹的變成姓司馬的,給大家發工資的如今是司馬炎了。李密作為舊政權蜀國的公務員,自然也就失業了,待在家裏侍奉祖母,日子清貧,卻還淡定。
大老板司馬炎卻不淡定了,新政權晉王朝百廢俱興,海量地需要人才。而且你們那幫舊政權的文武幹部們,還待在蜀國的根據地——四川,想幹什麼?司馬老板很不放心,早早地要把這幫人趕到北方京城裏來,老老實實待在我腳下當公務員,別打其他的算盤。連諸葛丞相的孫子諸葛京都就範了,何況爾等?所以,失業的李密根本不用擔心工作問題,從中央到省,從省到縣,一道道命令星火般降落下來。地方領導們嚷著:李密同誌,別磨蹭啦。“詔書切峻,責臣逋慢,郡縣逼迫,催臣上道。州司臨門,急於星火。”李密心裏卻琢磨開來,他四十四歲了,人生觀世界觀已經很難改變,在他的心裏,天下合法的政權隻有蜀漢,司馬政權在他眼裏是偽政權,諸葛丞相“漢賊不兩立”的遺訓似乎還在耳畔回響呢。但他沒有名將廖化那樣的勇氣,以絕食而死的行為拒絕與敵人合作,因為他還得養祖母。
咋辦呢?李密糾結著,想個什麼辦法才能hold住自己的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