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天晚上,來和媳婦正在推輾子,女人長得粗壯,跟小驢一般,將輾子推得飛轉,眼見著那玉米變碎,再變成玉米麵,邵二狗兩眼腥紅,走了進來,不曾望見女人的勞累,望見了女人隨著走路顫顫顛動的胸,眼睛裏就伸出手來,要上前掏摸,他舔舔嘴唇,有心找話,又不知道說什麼,隻是身子往前湊湊。來和媳婦看見了邵二狗,也看見一頭豬正哼嘰著走過來,那豬走得傻,給來和媳婦舉起的笤帚打個正著,豬驚叫一聲,往外就跑,到底是饞著了輾盤上的吃食,走不多遠,便在一邊扭頭望。
來和媳婦就罵:“就打得輕,等著挨刀呀,舉起笤帚又去打,那豬到底離得遠,掉過頭去,哼叫一聲便跑。”
邵二狗不曉得女人是指桑罵槐,往前走了兩步,裝成關心的樣子問:“那豬是吃了你的口糧嗎,這樣的豬是該打哩。”
來和媳婦皮笑肉不笑地看了邵二狗一眼,又看一眼,說:“那豬是你家大黑的兄弟哩,有大黑在這兒,吃點啥我也不打哩。”
:咋就不打哩?
邵二狗這才想起大黑跑出去有一會子了,怎麼現在還沒回來,想到是不是又跟小花舒服去了,就有了氣,轉身向外望,不曾望見狗,卻是醜丫張著滿是泥巴的手跑了過來,進門就叫:“娘,娘,我餓哩。”
來和媳婦蹲下身,抖出大奶子給醜丫吃,那奶子顫顫的,肥白得耐人看。邵二狗咽口唾沫,把眼睛定在女人的奶子上,聲音就有些顫了,問:“醜丫,那奶香不香?”
來和媳婦氣惱地轉過身,罵:“香不香地是給孩子吃,要你操心呀?你妹子小花的奶子香哩。”
邵二狗討個沒趣,再待下去,又怕這個愣頭愣腦的女人再說出什麼羞人的話來,便給自己找個台階下,自言自語地說:“我去找大黑哩。”轉身往河套走,身後的來和媳婦卻不依不饒,又叫了一句:“是你的哥哩。”
河套裏的水沒有了夏天時的歡暢,像大閨女的尿,嘰嘰啦啦的,大小石頭裸露出來,經水衝泡過,現出一圈圈的白色水印,走了一圈,到底沒找著大黑,邵二狗心裏暗罵大黑的貪色,又想著大黑的歡愉,不由自主就擺弄起那物什,擺弄得越發難過,擺弄得心裏地動山搖,腦海裏某些意念就漸漸模糊起來,浮現出一些裝滿人物的畫,更有翠花白嫩的身子骨,讓人心裏老是不幹淨,正迷迷登登做夢,猛地想起,小拴囑咐他跟有全去桃花吐的,心裏激靈一下子,抬頭看看天色,太陽已經落山,一邊的小花已經睡下了,起身下地,拾起土槍,向有全家奔去。
翠花正拍著孩子睡覺,往常大門關得早,今兒個沒等關門,孩子便嚷叫著要困覺,她便想著先把孩子安頓了,再去拾掇屋裏屋外。
邵二狗路過翠花家門口時,意外發現翠花家的門沒有像往常那樣,天一見黑就關,看看天色還早,到桃花吐並不著急,腦袋轉了轉,就快步走到窗下,到底不是正當營生,步履走得就輕,手沾了唾沫,將窗紙捅開,往裏愉望,翠花麵朝外坐著,搖晃著懷裏的孩子,衣襟還不曾扣嚴,邵二狗心跳加速,直望得兩眼發直,喘氣聲也壯了。翠花聽到動靜,慌手慌腳地把衣襟掩了,放下孩子,問:“是誰?”
“是我哩,翠花。”
“你在外頭做啥。”
“來看你哩。”
“我一個婦道人家,你扒門望戶有啥看的。”
“翠花,我知道你想哩,你想男人哩。”邵二狗的語音裏多了些哀求的味道。
“死不要臉呀,是狗改不了吃屎,你真是個狗,你家小花比誰都想哩,天天要跟人生娃,你去日你家小花呀。翠花罵得痛快,也知道是罵得重了。”
“我,我,我真的好想哩,還沒沾過女人的身子,翠花你可憐可憐我麼。”邵二狗哭聲帶韻地說。
夜晚的風排解不了他的煩躁,燈下的女人能解饞,女人又不肯,聽女人罵得是夠狠,邵二狗想走,又不甘心,癡立在窗外呆呆地望著。翠花到底心軟,可憐他是真心對自己好,緩和了口氣,叫:“我知道你難受,可是,你也不能這樣沒出息,你快走吧,若再不走,別人看見了是啥事呀,等有全看見了,還不是找打呀。”
有全正要出來找邵二狗,恰好撞見他在嫂子家窗下,一把扯住邵二狗的衣襟,將槍掏出來頂在邵二狗的胸前,瞪著眼睛問:“你在這兒幹啥?”
邵二狗一陣慌亂,有心辯解,終是無話可說,抬眼見翠花家的門是開著的,說:“我是來囑咐翠花早關門哩,胡子鬧得凶,不關上門,到底心裏不踏實。”
有全不理他,揪扯著把他甩到院外麵,“咣當”一聲將門關死,回屋跟嫂子翠花說話。
屋裏比窗外還安靜。
翠花點上燈,把頭低沉著,心裏有月亮抓騷,抓騷得癢酥酥的,翠花說:“外頭的騷男人老來,嫂子心裏怕哩,就盼著你來給做主支應著,到底是做了胡子的,有你在,膽就壯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