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立刻回答他的問題,隻是抬頭看了看他。他和藹地注視著我,目光中充滿了同情。我知道他正期待著我的回答。於是,我像被圍堵在水庫裏的洪水衝破堤壩似的,把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以及我所遭受的委屈一股腦兒地全告訴了他。每當說到激動的時候,我都想哭,但我都忍住了。
他聽著我的講述,眉頭不禁緊皺了一下,神情變得有些嚴肅,但那隻是一閃而過。然後,他從他那件灰色的工作服的口袋裏拽出一塊巨大的黃色抹布,一邊把它緊緊地卷成一個圓球,一邊問道:“那你打算怎麼辦?”
“我不知道,”我聳了聳肩,答道。說實在的,我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麼辦,那一刻,我感到好無助好難過。
“那你難道打算一整天都站在這兒,是不是?”
“唉,我想我隻能按照她說的去做了。你知道..她要我向她道歉。”我歎了口氣說。“你要去向她道歉?”
我點了點頭說:“我還能怎麼樣呢?這沒什麼大不了的。今後,上她的課我隻有再也不寫這麼好的詩了。”
聽了我的回答,他失望地注視著我。我再次聳了聳肩,然後,轉過身去。
“琳達,”他喊道,語氣裏似乎蘊藏著一種無形的力量,迫使我不得不又轉過頭來。“你這是怎麼啦?當你應該勇敢地站出來為自己辯護的時候,你卻承認失敗了,而這極有可能會成為一個非常危險的習慣,”他一邊把那塊抹布在手指上纏繞著,一邊注視著我的眼睛對我說道,“相信我。我知道你是無辜的!”
看著他那逼人的卻充滿期待的目光,我眨了眨眼,然後低下頭看著地麵。他的目光也跟著我看向地麵。幾乎就在同一時刻,我們都注意到了我腳上穿的那雙綠靴子。突然,他那原本嚴肅的神情一下子放鬆開來,臉上也綻開了笑容。“你一定會很快好起來的,我根本就不需要為你擔心的,”他吃吃地笑著說,“其實,當你今天早上穿上這雙靴子的時候,你就知道,世界上隻有一個琳達·布朗,那就是你!”說到這,他興衝衝地收起那塊抹布,把它放回口袋裏,就好像不再需要它似的,然後,他雙手交叉,抱在胸前,微笑地注視著我說:“敢於穿這雙靴子的人一定是能照顧好自己,並且知道什麼時候什麼事情是值得去為之奮鬥的人!”
看著他和藹的笑臉,聽著他激勵的話語,我感到,此刻,在我的心靈深處,有一種東西被喚醒了,而這種東西自從我來到這所學校以後就一直沉睡不醒。我知道,約瑟夫對我的看法是正確的,我差一點兒就迷失了方向。想到這,我微笑地對他說道:“謝謝您,約瑟夫。”然後,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敲響了教室的門,我要勇敢地麵對貝克太太,繼續背誦我自己寫的詩。
意林劄記
做一個有勇氣而且自信的人,是懂得什麼時候什麼事情是值得去為之奮鬥的人!千萬不要與自己妥協。“當你應該勇敢地站出來為自己辯護的時候,你卻承認失敗了,這極有可能會成為一個非常危險的習慣。”你要相信:世界上隻有你才能成為你自己。(張斌川)
寬容——讓心靈震撼
孫盛起
1991年,我到美國愛荷華大學留學。那裏是個種族大熔爐,彙聚了世界各個國家、各種膚色的學生,對此我既興奮又感到陌生和孤單。由於擔心受到別的國家的學生的欺負,不久我就加入了由十幾個中國留學生組成的“同鄉會”,這樣大家有事可以互相照應,使我有一種安全感。不過不能不承認,“同鄉會”遇事總喜歡一擁而上和不問青紅皂白就對“會員”偏袒的做法,使很多其他國家的學生非常反感,也因此和一些學生結了“冤仇”。
10月的一天,我去學校附近的商場購物,在扶梯上偶遇學校裏惟一來自喀麥隆的同學桑喬。桑喬不久前曾因和一個中國學生發生衝突而被我們同鄉會“修理過”,對此他一直耿耿於懷。我倆一前一後站在扶梯上,他見我是隻身一人,就很輕蔑地衝我豎起中指,這是個侮辱性的手勢。我毫不示弱,一把抓住他的衣領要和他理論。然而桑喬長得人高馬大,我根本不是他的對手,他很輕易地把我的手扭轉到背後,然後狠狠一腳將我踹下扶梯。
我被摔得幾乎昏死過去,不僅臉頰被摔出很長一道口子,鮮血流了一身,而且商場工作人員把我送到醫院後,經檢查,我的兩根肋骨也有輕微裂痕。
同鄉會的同學聞訊立刻來看我,很快,我們就製定了兩種“解決”桑喬的辦法,一是起訴他,讓他遭受牢獄之苦並支付巨額賠償;二是找機會收拾他,讓他付出比我還慘痛的代價。我傾向於後者,因為在國內和別人打架吃虧時,我都是以這種“正統”的辦法和對方扯平。
複仇的烈焰在我的心中燃燒。出院後,我根本無心學習、整天琢磨著怎樣找機會對桑喬下手。桑喬顯然意識到我們要報複,變得非常謹慎,從那以後再沒有離校上過街。有一次我和他在教學樓相遇,麵對我的怒視,他的眼光躲躲閃閃,可以看出他的心中充滿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