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金色馬蹄鐵[美]達希爾·哈梅特(1)(3 / 3)

找到阿什克拉夫特前,可不敢讓他溜了。若是不抓他,我恐怕還沒走出三條街,他就發電報報信去了。到那時,卻不知我的獵物會樂意往東、往南、往西,還是往北走呢。

抓了瑞恩,便到警局錄指紋,驗明身份,他真名叫弗雷德·魯尼,綽號“咖啡仔”,是毒販和走私販,卻是從萊文沃斯監獄越獄的通緝犯,還有八年刑期未服呢。看來這步棋算是走對了。“你能否嚴加看管他幾日?”我問市立監獄獄長,“隻要他不通風報信,我這邊就好辦事。”

“沒問題,”獄長答道,“聯邦探員兩三日內還不會過來拿他,我自然把他嘴縫牢實了。”我謝了獄長,離開監獄,直接去了萬斯·李奇蒙辦公室,告以實情。

我說道:“阿什克拉夫特在蒂華納。信是別人代收的。他在當地用了化名,叫愛德華·博安農。據說還有個女人。我剛抓了他那個收信的朋友,現在關在牢裏。”律師聽了,便拿起聽筒,撥了號碼。“是阿什克拉夫特太太嗎?我是李奇蒙律師……沒。還沒找到,不過已知道下落了……嗯……十五分鍾。”

他掛了電話,說道:“我們先去阿什克拉夫特太太那裏。”

兩人坐了車,不到十五分鍾,便到了傑克遜街近高甫區的地方。隻見一棟三層白色石樓,前麵圍了鐵欄杆,一片草坪打理得很精細。

我們上到二樓客廳,阿什克拉夫特太太接待了。她個子很高,不到三十歲,一頭淺棕色頭發,兩眼湛藍,皮膚白裏透紅,穿了一襲灰裙,襯得線條極其柔美。李奇蒙當下將我介紹給她,我又說了消息——自然略過了蒂華納女人一段,也未提她丈夫現在可能是騙子。我說道:“有人告訴我說,阿什克拉夫特先生現在蒂華納。半年前從舊金山走的。信是蒂華納一家咖啡廳轉寄的,收件人名叫愛德華·博安農。”

隻見她兩眼放光,十分愉悅,卻沒有驚叫。她不是那種人。她對律師說道:“是我直接去看呢,還是你先出麵?”

李奇蒙搖搖頭。說道:“都不成。你當然不能去,我現在也不能去。”又對我說,“你去合適。你有辦法,知道該怎麼做。阿什克拉夫特太太不希望勉強他,但也不想錯過幫他的機會。”

阿什克拉夫特太太便向我伸出一隻手,纖細,但十分有力。

“你隨機應變,怎麼好怎麼做。”

這話一半是疑問,一半是托付,卻不明說。

我心裏明白,隻道聲:“我會。”

我真喜歡這位阿什克拉夫特太太。

隨後,我便從聖地亞哥趕了一輛巴士,過了中午,才到蒂華納市中心。這裏和兩年前一樣。一條大街橫貫,有六七百尺長,塵土遍地,十分肮髒,兩邊都是清一色酒吧。往裏還有更髒的小巷,更多的低級小酒館,都是見不得招牌的。雖已是下午,不過一天時間才剛剛開始。大街上行人寥寥,隻有兩三名酒鬼跌跌撞撞,還有一群流浪狗和墨西哥流浪漢,買醉的人都在酒吧裏忙進忙出呢。

我走到街區中段,才看到一個很大的鍍金馬蹄鐵招牌。我沿街繞到後麵,進了那家酒吧。這是一家典型的當地酒吧。進門後左手是吧台,占了一半店麵,右手卻是三四台老虎機。吧台對麵——靠右手牆壁有一個舞池,舞池近旁伸出一個台子,台上有一個邋遢小樂隊正在準備演出。舞台後是一排低矮隔間,設了雅座,每間各有一張桌子,兩條長凳。

這會兒時候尚早,隻有幾個顧客在。我一進去,就有個酒保盯著我看,卻是個壯漢,貌似愛爾蘭人,滿麵通紅,一頭棕紅頭發,像是抹了油,打了卷蓋在窄窄的額頭上。我湊過去,小聲道:“我找愛德華·博安農。”

他朝我翻個白眼,嘟囔道:“我不認識什麼博安農。”

我便掏出筆和紙,草草寫了幾個字“咖啡仔被捕”,推給他。

“若是有個愛德華·博安農來了,要這個消息,你能轉達嗎?”

“這個自然。”

“那好,我待一會兒就走。”

說罷朝裏走,揀了一個隔間坐了。還沒坐穩,早有一個女孩,瘦高個兒,走過來坐在我邊上。頭發卻是紫色。“不請我喝杯酒?”她問道,還對我扮個鬼臉。可能她隻是笑笑,隻是那張臉太駭人,我怕她再笑,隻好答應了。早有服務生站在身後,我便為她點了威士忌,自己要了啤酒。

威士忌上來,那紫發女孩一口喝了,正想再要——這裏的娼妓真是勤快得很啊——卻有個聲音在我背後叫她。“科拉,弗蘭克找你。”

科拉皺了眉,看著我肩後,又是聳人一笑,說道:“好吧,小天使,你來幫我照顧這位朋友先?”說罷走了。

那個“小天使”便溜進我旁邊座位。哦,天,她還是個孩子,看來大約十八歲,一天都差不了,個頭也不高,長得倒結實。一頭棕色短卷發,臉圓圓的,倒像個男孩,眼神直勾勾的,隻是嬉笑,毫無忌憚。我便為她點了杯酒,自己又點了一杯啤酒。“你想什麼呢?”我問道。

“烈酒。”她咧嘴一笑,更加男孩氣,“好幾加侖的!”

“還有呢?”我知道換個小孩來肯定有目的。

“聽說你在找我一個朋友。”小天使笑道。

“有可能。你有什麼朋友?”

“呃,倒是有一個愛德華·博安農。你認識他嗎?”

“不,不認識。”

“但你在找他?”

“嗯。”

“有什麼事嗎?或許我可以傳個話。”

“不勞費心,”我虛張聲勢道,“你這位朋友可不是一般難見啊。

也好,反正不是我倒黴的。我再給你買杯酒,你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