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兩個男人持槍走了進來。其中一個端了槍,用力戳著達爾馬斯的肋骨,連連叫道:“後退,利索點。老子們就是來搶劫的。”看他模樣:皮膚黝黑,倒是英俊,臉麵光滑宛如浮雕,幾無一絲表情,冷酷極了,卻偏偏要笑。
後麵那人則是個矮個兒,一頭淺棕色頭發,板著臉。那黑漢子嚷道:“諾蒂,這是瓦爾登的私家偵探。帶他過去,把槍繳了。”
那棕發漢子,也即諾蒂,便用短管左輪手槍抵著達爾馬斯肚子。他的夥伴把門踢上,才大搖大擺地進了瓦爾登的房間。
那諾蒂摸到達爾馬斯腋下,搜出一支點三八口徑柯特手槍,又繞他走了一圈,拍了拍自己口袋,卻收起家夥,換了達爾馬斯的槍,仍是原手拿著。
“好了,裏基奧,這家夥搜幹淨了。”他悶聲道。達爾馬斯放下胳膊,轉身回到屋裏。滿臉思慮,看著瓦爾登。瓦爾登伸著身子,滿目詫異,緊張得不敢作聲。達爾馬斯看了眼那個黑漢子,輕聲問道:“你是裏基奧?”
那黑漢瞄了裏基奧一眼,回道:“小乖乖,到桌子邊去。我來說。”
瓦爾登看得呆了,喉嚨裏咕嚕作響。裏基奧站到他麵前,愉快地看著他。一邊晃動手槍,一邊用手指鉤著扳機環。
“你付錢太慢了,瓦爾登。真他媽慢!所以過來提醒一下——我們就是跟蹤你的偵探來的。有趣吧?”
達爾馬斯鎮定自若,嚴肅地說:“這流氓以前是你的保鏢,如果他真是裏基奧的話。”
瓦爾登點點頭,一聲不發,舔了舔嘴唇。裏基奧對達爾馬斯怒吼道:“大偵探,別自作聰明了,再警告你一次!”兩眼怒火中燒,又轉身看著瓦爾登,瞅了一眼他腕上的表。
“瓦爾登,現在是三點零八分。我知道你是個財主兒,去銀行弄些錢沒問題吧。給你一個小時湊足一萬塊。隻有一小時。到時我就帶著你的大偵探來,看怎麼拿錢。”
瓦爾登隻是點頭,沉默不語。他把手放在膝上,拳頭緊握,關節都泛白了。
裏基奧繼續道:“我們不會耍賴。走江湖做生意,憑的就是一個信義。你也不要耍花招,否則,你的大偵探再醒過來就睡在土上了——要是他醒得來的話,聽清楚沒?”
達爾馬斯奚落道:“難道他付了錢——你們就放我走,讓我去告發你們!”
裏基奧看也不看他一眼,平靜地說:“到時候自然見分曉……瓦爾登,一萬塊錢,今天付清。另外一萬下周付清,要是我們沒遇到麻煩的話……就算有麻煩我們也會自己料理。”
瓦爾登雙手一攤,隻好讓步。“我會把事情安排好的。”他趕忙道。
“好極了,行動吧!”
裏基奧微微頷首,收了槍,卻從口袋裏掏出一隻棕色羊皮手套,戴到右手上,又走到同夥那裏,拿了達爾馬斯的手槍。看了一遍,塞到左口袋裏,用戴手套那隻手一直握著。
“走吧!”他努了努頭。
三人一齊出去了。德裏克·瓦爾登沉著臉,盯著他們的背影。
電梯裏隻有操作員一人。他們坐到一二樓層間的夾層,出了電梯,穿過一間安靜的寫字間。寫字間都是彩色玻璃窗,映著燈光,竟像是太陽光。裏基奧緊跟在達爾馬斯左邊,那棕發漢子卻擠在右麵。
三人下了樓梯——樓梯上也鋪著地毯,走到兩邊都是豪華商鋪的拱廊上,從側門出了旅館。街對麵停著一輛褐色小轎車。那棕發漢子溜進駕駛座,把槍塞到腿下,發動引擎。裏基奧和達爾馬斯坐後麵。裏基奧慢條斯理地說:“向東上大道,諾蒂。我再好好想一下。”
諾蒂嘟囔一聲“真要命”,頭也沒回,大吼道:“光天化日之下帶這個家夥走威爾夏大道!”
“開你的車,蠢驢。”
那棕發漢子又嘀咕一聲,把小轎車駛離街邊,幾分鍾後,放慢車速準備拐彎。正在這時,一輛空出租車從街角西邊開出,繞到街區中央,跟在轎車後麵。諾蒂停了一下,拐向右方,繼續前行。出租車也拐個彎,跟了上來。裏基奧往後瞥了一眼,卻沒太在意。畢竟,威爾夏大道上的車很多。
達爾馬斯靠在椅背上,心裏暗忖:“我們下樓那會兒,瓦爾登為何不打電話叫人?”
裏基奧對他一笑,摘下帽子放到腿上,從口袋裏掏出右手,放在帽子下。
“偵探,他不想激怒我們。”
“所以他就讓兩個混混帶我兜風?”
裏基奧冷冷道:“你這話可是說錯了。我和他做生意,隻是要你做個中間人罷了……還有,我們不是混混,懂嗎?”
達爾馬斯伸出幾個手指,摸摸下巴,滿臉堆笑,問道:“直接去羅柏森?”
“嗯,還沒想好。”裏基奧回答。
“什麼腦袋!”那棕發漢子嘲諷道。
裏基奧勉強一笑,露出整齊雪白的牙齒。到街口還有半個街區,交通燈變成了紅色。諾蒂加快車速,第一個抵達街口。那空的士卻滑到他左邊,但並未和他們齊頭。那紅發歪戴著帽子,正一邊咬牙簽,一邊愉快地吹口哨呢。
達爾馬斯抽回雙腳,緊蹬座椅,將重心壓在腳上。同時,後背牢牢貼著椅背。不一會兒,信號燈轉綠,小轎車加速前進。不巧那邊一輛車插進來。小轎車不得不減速,等它快速左轉。那出租車已開到左上方。隻見紅發司機趴在方向盤上,忽然往右直拐。頓時響起一陣刺耳的摩擦聲。出租車的擋泥板撞到褐色小轎車低矮的擋泥板上,卡住了它的左前輪。兩車纏在一起,停了下來。大街上頓時一片叫罵和喇叭聲,熱鬧不已。
達爾馬斯掄起右拳直擊裏基奧下巴,左手則去抓他腿上的槍。裏基奧癱在車子一角,他順勢奪了槍。那人腦袋還不住晃動,眼睛一眨一眨。達爾馬斯滑到座椅另一端,把柯特手槍塞到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