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尼·蘇特羅躺在皮搖椅上,隻顧晃來晃去,低頭盯著地麵。達爾馬斯進來時,他看也不看一眼。
還有一個人,卻坐在一張昂貴的椅子背後。棕色頭發,中分,發質較軟,一溜兒梳到後麵。他薄嘴唇,兩眼通紅發暗,竟像是一團火在燃燒。他瞅著達爾馬斯坐下,環顧四周,都看在眼裏。又看了裏基奧一眼,說道:“小崽子們手頭緊,胡亂搞。我都教訓過了。你不要再往心裏去了吧。”
達爾馬斯冷笑道:“好吧。既然如此,唐納,我就把話挑明,那天犯事的可是兩個人,這個修理了,我看另一個好得很呢。”
“不關諾蒂的事兒。他隻是跟班,奉命行事。”唐納不動聲色,緩緩說道。說完,拿起一隻長柄銼刀,在那裏剪指甲。“我和你還有話要說。你來這裏就是為這個吧。雖然你總是頂著私家偵探的帽子,說是井水不犯河水,我看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事。”
達爾馬斯微微睜大眼睛,答道:“好吧,我洗耳恭聽。”
蘇特羅抬起眼睛,盯著唐納的後腦勺。唐納語氣沉緩,繼續說道:
“德裏克·瓦爾登和肯莫爾的槍擊事件我都聽說了。我要是早知道裏基奧這麼瘋,就不會讓他去了。不過,既然事已至此,就容我解釋一二吧……我先說我的話,裏基奧先生到了市區,自會把一切都說清楚。事情是這樣的。裏基奧曾為瓦爾登效力。當時好萊塢眾人都在找保鏢。瓦爾登以前在恩塞那達買酒——當然,現在也是,我聽說是。他自己從那邊帶酒過來,也沒人找他麻煩。裏基奧瞅著機會,便弄了一些白貨,都是包裝精美的。瓦爾登不經意間發現了這件事,他不想惹麻煩,所以給裏基奧開了後門。裏基奧便想趁機敲詐他一筆。他以為瓦爾登是個慫包,一定經不起他倆毒打。結果瓦爾登卻不吃他那一套,不肯配合。他又氣又恨,一不做二不休,幹脆敲一筆大的。哪知半路跑出兩個程咬金來,你和你的司機。裏基奧便想除掉你了。”
唐納放下銼刀,笑了。達爾馬斯聳聳肩,掃了菲律賓人一眼。他正站在牆邊,長沙發椅的另一端。
達爾馬斯道:“唐納,我的口才沒你那麼好。但我自有一套辦法。
你的故事講得不錯,若是屬實的話,我們恐怕還有機會搞點合作。問題剛好在這裏,據我所知,你說的那一套和事實根本不符。”
唐納眉頭一皺。蘇特羅則蹺起二郎腿,來回搖動自己的皮鞋,擦得油光鋥亮的。
達爾馬斯道:“蘇特羅先生,你怎麼看這件事?”
蘇特羅盯著他,也不晃鞋了,雖然殷切,卻是一副極不耐煩的樣子。
唐納笑道:“他是瓦爾登的朋友。瓦爾登談起過他。蘇特羅也知道裏基奧為我做事。但他是個議員,他也不想事事都告訴瓦爾登吧。”
達爾馬斯冷冷道:“不如我直接說了吧,你的故事問題在哪裏,唐納。我還不至於嚇得不敢說實話。瓦爾登倒的確嚇得夠嗆,他雖然知道我是自己人,也不敢幫我……但有的人比瓦爾登還要害怕,所以今天下午殺了瓦爾登。”
聽到這裏,唐納身子前傾,眼睛眯得又小又緊。兩手握拳,放在桌麵上。
“瓦爾登死了?”他喃喃自語道。
蘇特羅立刻雙手捂臉,那個棕發的家夥也在角落裏瞪大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