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手,按了一下鈴。隻見夜班門衛打開門,穿過大廳過來,一臉微笑,和史蒂夫點點頭。
昆蘭道:“卡爾,在這裏守一下。我去一下彼得斯先生辦公室。”
從保險櫃裏取了鑰匙,徑直上樓去了。
小屋位於山頂,四周長滿了加州大子鬆、橡木和翠柏。建得十分結實,煙囪是石頭砌的,屋子四壁和斜坡陡峭之處均用石板圍砌。在白日裏,屋頂泛綠,外壁呈赤棕色,窗棱和垂下的窗簾則泛出紅色。
此時正值十月中旬,月光灑於山間,照得一片雪白,小屋矗立在那裏,尤顯突兀。
這座小屋位於馬路盡頭,和其他房子相距約四分之一哩。淩晨五點左右,史蒂夫開了車,不開車燈,拐過一個彎,直奔小屋。仔細看過後,他確定找的正是這座房子,便停了車,開門出來,踏上碎石小徑,隻覺腳底的鳶尾花厚實如地毯一般,走上去無聲無息。
小路一端有個鬆木板蓋的車庫,另一邊則直通小屋門廊。車庫沒鎖,史蒂夫小心翼翼地搖開車庫門,摸到一輛車的車身和散熱器外殼,還是熱的。便從衣兜裏摸出一個小手電筒,照著看。原來是輛轎車,車身上都是灰,沒多少汽油了。他關掉電筒,輕輕關了車庫門,把木頭門閂放回原位,然後,才躡手躡腳朝小屋走去。
那紅色窗簾背後有燈亮著,門廊很高,裏麵堆滿了杜鬆子原木。前門有個門閂,門閂上有個生鏽的門把手。
他走上去,腳步聲不大也不小,就是正常走路的樣子。一邊走,一邊喉嚨裏咕噥作響。一隻手敲門,一隻手摸了裏層衣兜裏的槍柄,迅速抽出手來。
隻聽屋裏有椅子挪動,有人走過來,邊走邊輕聲問道:“哪位?”
正是米勒。
史蒂夫把嘴湊到門閂邊上,說道:“我是史蒂夫,佐治,你起床了嗎?”
鑰匙轉動幾下,門開了。史蒂夫一眼看見佐治·米勒,這個夜審員一向衣冠楚楚,今天卻看著有些邋遢:他上身套一件藍色圓領厚毛衣,下身的褲子卻舊得很,腳上穿了一雙條紋羊毛襪、一雙羊毛拖鞋。嘴唇上的八字胡很淩亂,倒像塗鴉一般。屋裏有兩個燈泡,在高屋頂的斜麵上吊著,燈光黯淡。桌上有個台燈亮著,影子斜灑在一把安樂椅上。安樂椅是皮製的,有個靠背。大壁爐裏有很多灰,灰上有束火苗跳動著,緩緩燒著。
米勒壓低聲音,用那沙啞的嗓音問道:“天哪,史蒂夫!你好啊。
你究竟怎麼找到我們的?進來,夥計。”
史蒂夫進了屋,米勒便把門鎖了。“城裏人就這樣,”他笑道,“山裏人都不鎖門,坐吧,暖暖腳。外麵這時候冷極了。”
史蒂夫道:“不錯,冷得很。”
他坐在老爺椅上,帽子和外套都放在後麵的木桌一端。身子前傾,手伸到爐火上方。
米勒便問:“你到底怎麼找到我們的,史蒂夫?”
史蒂夫也不看他,細聲說道:“也不容易找。你昨晚和我說,你有個兄弟,在這邊有座小木屋,還記得吧?我既沒事,便想開車過來,蹭頓早飯。我問了克雷斯特萊恩酒館的人,他們才不知道哪個人在哪裏有什麼屋子,隻顧和往來客人做生意。我又打電話給一個看車庫的人,他也不知道。然後,我看見街上有個放煤炭和木材的小院子,院裏有燈光。我進去,找到一個護林工人,卻是副治安官,還是個木材商和天然氣商人。他正打算開車出去,到聖貝納迪諾進些天然氣。他可是個機靈的小個子,我一說你兄弟曾經是個拳擊手,他就明白了。我就到了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