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勒順了下胡子。正在這時,屋後彈簧床上發出咯吱聲。“當然,他用的還是拳擊時候的名字——蓋夫·塔利。我去叫他起床,然後我們搞點咖啡喝。我們現在可是在一條船上了吧,之前一起上夜班,一到晚上就睡不著。我到現在還沒上床呢。”
史蒂夫盯了他一眼,望向別處。隻聽身後傳來一個雄渾的聲音:
“蓋夫起床了。誰來了,佐治?”
史蒂夫轉過身來,先看到一雙男人手。那雙手奇大無比,保養得很好,也很幹淨,但顯得有點粗糙和難看,還有一個關節受過重創。那男人是個大塊頭,一頭紅發,穿了一件鬆垮的浴衣,外麵套著一件過時的法蘭絨睡衣。臉皮僵硬,如皮革一般,毫無表情,臉頰骨上疤痕累累。
細小的白色疤痕布滿了眉毛和嘴角。鼻子粗大平坦,看上去仿佛給人打過很多次。獨有眼睛,隱約帶有米勒的樣子。
米勒便和蓋夫說道:“這是史蒂夫·格雷斯,昨晚還是旅館的夜審員。”他的嘴角竟似掛了一絲笑容,很難察覺。
蓋夫·塔利走過來,和史蒂夫握了手,問了好,說道:“我先換件衣服,然後去買早餐。我睡過頭了。佐治居然還沒睡,可憐的家夥。”
說完便穿過屋子,往剛才出來那道門去了。卻在門邊停住,斜靠在一張老照片上,大手伸到一堆信封裝著的唱片裏。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米勒道:“找到工作沒,史蒂夫?還是還沒開始找啊。”
“可以說找到了吧。我雖愚笨,打算去私家偵探那行看看。不過,沒點知名度人家也不承認我。”他聳聳肩,不動聲色道:“萊奧帕迪給人殺了。”
米勒突然嘴巴大張,持續了一分鍾之久,一動不動,就那麼張著嘴,蓋夫·塔利靠在牆上,臉上無一絲表情。米勒終於開口問道:“死了?不要跟我說是——”
“沒死在旅館,佐治,很糟糕,對不對?他是在一個女孩的公寓給人殺掉的。那女孩倒是好女孩,可不是那種撕睡衣的。大家都認為是自殺,這明顯不可能。所以,我現在受雇於那個女孩。”
米勒和那大漢聽了,都一動不動。史蒂夫肩膀靠在壁爐上,柔聲說道:“我下午去了夏洛特夜總會,到那裏和萊奧帕迪道歉。很蠢吧,我又沒犯什麼錯。他正和一個女孩在酒吧裏說話。見我過來,就打了我三拳後,走了。那女孩可不像他。我們一見如故,喝了幾杯酒。今天晚些時候,不對,是昨晚,她給我打電話,說萊奧帕迪在她那裏,喝醉了,她沒法把他弄走。我便過去看,發現他不是醉了,而是死了,死在床上,身上還穿著黃睡衣。”
那大漢抬起左手,草草地把頭發往後理了一下。米勒緩緩滑向桌子一頭,仿佛害怕桌子的棱角太鋒利會傷著他似的。他的嘴在黑八字胡下抽動了一下,他抱怨道:“真糟糕!”
那大漢道:“好吧,這算是哭聲進了牛奶瓶了。”
史蒂夫道:“隻是那睡衣不是萊奧帕迪的。他的睡衣上繡有大大的幾個黑色首字母,而且是緞子的,不是絲質的。沒錯,他手上是有一把槍——槍是那女孩的——可他並沒有自己朝自己開槍。這個警察自會辨別。你們兩個肯定沒聽過隆德測試吧,隻要用固體石蠟,就能判別誰最近用過那把槍。昨晚在八一五號房,萊奧帕迪本來就要死的。隻是八一五號房的黑發女孩還沒動手,我就把他從旅館趕走了。我攪局了,對不對,佐治?”
米勒道:“或許吧——我要知道你說什麼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