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種人?”
“就是那些嗜砒霜如命的瘋子。他們惜命如金,生怕傷了皮膚,狡猾如黃鼠狼。現在隻能祈禱警察在她再殺人之前抓住她了,這點,我已經告訴菲利普桑了——”
“你認為是安德魯斯太太做的嗎?”
“什麼,當然是她。鼻子生在臉上,鐵的事實啊。她照顧自己老爹,結果那老頭突然死了,留下一筆錢財給她。之後,又為一位老先生管家務,結果老漢也死了。現在又是這對夫妻——男的死了,女的病情垂危,是砒霜中毒,廚師跑了,現在你問是不是她幹的?我敢跟你打一百個賭。不信把她老爹和那老漢挖出來驗屍,定是砒霜中毒死的。若是這樣,那些吃公糧的就不會偷懶了。經一事,長一智,你會說。”
“好吧,差不多。”馬默裏道。他又拿起報紙,仔細看那個失蹤婦人的照片。“她看著一點也不壞。”他評論道,“而且是個能幹又有愛心的女人。”
“她的嘴多難看啊。”布魯克斯一字一頓地說。他一向有個歪理,認為看人嘴型可以知人心,“我肯定不信這種女人。”
過了半天,馬默裏胃部終於緩過來,又開始擔心午餐了,便隻吃了一些煮魚和牛奶布丁。飯後也不急著做事。魚和布丁倒是原滋原味,令人欣慰,這兩周的疲勞和折磨也消散了。所以下班時,他總算感到輕鬆了,也不用再吃藥片了,便買了一束青銅色菊花,愉快地坐火車回家了。下車後,他快步進了蒙·阿布裏花園小路,要給埃塞爾一個驚喜。
他太太沒在客廳,他略感沮喪,但依然緊抓著菊花,急切地穿過走廊,推開廚房門,卻隻見廚師一人在裏麵。他一走進來,她就慌慌張張地站起來,仿佛做了錯事一般。
“天哪,先生。”她說,“您嚇了我一大跳。我根本沒聽見前門開了。”
“馬默裏太太呢?又感到不適了嗎?”
“是的,先生,有一點頭疼,真是可憐的太太啊。我扶她躺下了,四點半給她端過一杯好茶。估計現在還打著盹兒呢。”
“可憐,可憐。”馬默裏先生道。
“她當時還在飯廳收拾呢,就突然難過起來,基本情況就是這樣。”薩頓太太說道,‘太太啊,您就別操勞了。’我對她說。可是先生,您知道她的個性,然後又焦慮起來,簡直受不了閑。”
“我知道。”馬默裏說,“那不是你的錯,薩頓太太,您已經很盡心地照顧我們家了。我先上樓悄悄望她一眼,要是睡了,我就不打擾了。再問一句,我們晚餐吃什麼?”
“哦,我做好了魚肉腰子派,味道很不錯。”薩頓太太道,又強調說,若是不喜歡,她可以換成南瓜派或其他的。
“哦!”馬默裏道,“糕點呢?嗯,我——”
“糕點也有,中看又中吃。”廚師言之鑿鑿,一邊拉開烤爐門讓馬默裏看,“而且都是黃油做的,先生,您說過豬油不利於消化的。”
“謝謝,謝謝。”馬默裏道,“我看味道一定不錯。最近我一直覺得身體不舒服,豬油真不適合我。”
“是的。有的人確實沾不得豬油。”薩頓太太讚同道,“但我覺得您應該不是肝髒受寒。這種天氣,是個人都會難受的。”
她忙著收拾桌子,清理了先前看的圖片和報紙。
“太太可能想在房間裏吃晚飯吧?”她問道。
馬默裏便說他去看看,輕手輕腳上了樓,卻見埃塞爾全身蜷在鴨絨被裏。她本身就顯瘦小,現在一人睡在大雙人床上,就更弱小了。他進了門,她便輕輕轉過身,仰臉向他笑。
“你好,親愛的!”馬默裏說。
“你好!回來了?我肯定睡著了。剛才我覺得累,頭也疼,薩頓太太打發我上樓休息了。”
“你太操勞了,我的甜心。”她丈夫一邊說,一邊坐在床邊,握著她的手。
“是——怪我不聽話。好可愛的花,哈羅德。都是給我的嗎?”
“全給你的,淘氣鬼。”馬默裏溫柔地說道,“難道還有別人值得我送花嗎?”
馬默裏太太開心極了,連連誇讚馬默裏。
“有你這顆心就夠了,真是多情的老骨頭。”馬默裏太太笑道,“你一邊站著,我要起床了。”
“你就躺床上吧,寶貝。我讓薩頓太太把飯送上來。”她丈夫道。
埃塞爾卻堅持起來。馬默裏也堅持守著她,說若是她再不愛惜自己,就沒法回戲劇協會了。所有人都望著她快來呢,韋伯克一直問她,還說如果沒有她,協會就無法維持了。
“他們這樣說的嗎?”埃塞爾興奮地問道,“用得著我真是太好了。那我還是躺在床上吧。老頭子你告訴我,你整天都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