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天台山
吾友太一子〔1〕,餐霞臥赤城〔2〕。
欲尋華頂去〔3〕,不憚惡溪名〔4〕。
歇馬憑雲宿〔5〕,揚帆截海行〔6〕。
高高翠微裏〔7〕,遙見石橋橫〔8〕。
題解
天台山,見上詩注〔6〕。淩漾初本、《叢刊》本等“山”字下多一“作”字。本詩作於開元十八年夏作者已抵達天台山下時,參見上二詩
題解
由此詩可以看出,詩人遊天台山的目的是覽勝跡、訪道士;為了實現這一目的,他多曆跋涉之苦,而毫不在意。當他終於到達天台山,望見那高高地橫在山間的天台勝跡石橋時,內心的興奮可想而知,胡震亨《唐音癸簽》卷五引《吟譜》說:“孟浩然詩祖建安,宗淵明,衝澹中有壯逸之氣。”本詩即具有這一特色,例如第三聯句調就頗為豪邁雄壯。
注釋
〔1〕友:銅活字本、淩漾初本作“愛”。太一子:天台山道士,其餘不詳。作者又有《越中逢天台太一子》詩。〔2〕餐霞:道家修煉之術。《漢書·司馬相如傳》:“呼吸沆瀣兮餐朝霞。”師古注引應劭曰:“朝霞者,日始欲出赤黃氣也。”道家以為餐霞飲露,不食五穀,可以修煉成仙。赤城:參見上詩注〔3〕。〔3〕華頂:天台山最高峰,在浙江天台縣東北六十裏,海拔一千一百三六米。〔4〕憚:怕。惡溪:即今浙江省好溪。《元和郡縣圖誌》卷二六處州麗水縣(今浙江麗水市西):“麗水本名惡溪,以其湍流阻險,九十裏問五十六瀨,名為大惡,隋開皇中改為麗水,皇朝因之。”《新唐書·地理誌》:“(麗水)東十裏有惡溪,多水怪,宣宗時刺史段成式有善政,水怪潛去,民謂之好溪。”按,據孟浩然《將適天台留別臨安李主簿》及上詩,浩然赴天台,乃自臨安首途,由西北向東南而行,惡溪在天台山西南,顯非浩然此行所經。《屍子》卷下:“(孔子)過於盜泉,渴矣而不飲,惡其名也。”這裏即反用這個典故,意謂為了尋找華頂山不畏一切,惡溪亦行,而不是像孔子那樣因厭惡盜泉之名而不飲。〔5〕憑雲宿:極言宿處之高。憑,依。雲,宋本原作“君”,據銅活字本、《叢刊》本等改。〔6〕截海:渡海。天台山近海,此前作者或曾到海上泛舟。〔7〕翠微:指青山。〔8〕石橋:見上詩注〔6〕。橋,銅活字本、《叢刊》本等作“梁”。
與顏錢塘登樟樓望潮作
百裏聞雷震〔1〕,鳴弦暫輟彈〔2〕。
府中連騎〔3〕,江上待潮觀。
照日秋空迥〔1〕,浮雲渤、獬寬〔5〕。
鷺濤來似雪〔3〕,一坐凜生寒〔7〕。
題解
顏錢塘,錢塘縣令顏某。錢塘,唐杭州治所,在今浙江杭州市。樟樓,即樟亭驛樓。《乾道臨安誌》卷二:“樟亭驛,晏殊《輿地誌》雲,在錢塘縣舊治之南五裏。白居易有《宿樟亭驛》詩,羅隱乾符五年夏登是驛,看潮有詩。”“樟”宋本原作“障”,據銅活字本、《叢刊》本等改。“樓”銅活字本、《叢刊》本等作“亭”。望潮,《元和郡縣圖誌》卷二五杭州錢塘縣:“浙江,在縣南一十二裏,……江濤每日晝夜再上,常以月十日、二十五日最小,月三日、十八日極大,小則水漸漲不過數尺,大則濤湧高至數丈。每年八月十八日,數百裏士女,共觀舟人漁子溯濤觸浪,謂之弄潮。”孟浩然於開元十八年(730)夏遊天台山,同年秋至杭州,本詩即十八年八月作於杭州。詩寫與錢塘縣令觀浙江潮事。前四句寫待潮。首句先聲奪人,說潮未至如雷的濤聲已自百裏之外傳來;接下寫縣令停止辦公,縣府內諸色吏人連騎而出,奔赴江邊等待觀潮。這四句詩已把即將來臨的大潮的非同尋常烘托了出來。五、六兩句寫觀潮者極目遠望盼潮至,但他們見到的景象卻是,秋空高遠,大海無垠,水天相接,江麵上是平靜的。直到最後兩句才點出潮至:驚濤如雪牆般向前推進,潮頭還未到跟前寒意已先襲來。詩至此即戛然而止,並未對潮至的驚心動魄景象作直接描繪,然讀者已能從中感受到大潮的氣勢逼人。全詩筆力渾健,張弛得宜,善於從側麵渲染、烘托,以引發讀者的豐富聯想。
注釋
〔1〕百裏”句:《文選》枚乘《七發》:“(江濤)似神而非者三:疾雷聞百裏;江水逆流,海水上潮;山出內(納)雲,日夜不止。”李善注:“言聲似疾雷而聞百裏,一也。”此處作者即用其意。〔2〕鳴弦:彈琴。《呂氏春秋·察賢》:“宓子賤治單父,彈鳴琴,身不下堂而單父治。”這裏以嗚琴而治的宓子賤喻顏錢塘。輟彈:停止彈琴。指顏暫時放下公務同往觀潮。〔3〕連騎(jì)出:騎著馬的人連續走出。〔4〕空:銅活字本、《叢刊》本等作“雲”。迥:遠。此句意謂,日照於上,更覺秋空高遠。〔5〕雲:銅活字本、《叢刊》本等作“天”。渤澥(xiè):渤海。此指東海。《初學記》卷六:“按東海之別有渤濰,故東海共稱渤海,又通謂之滄海。”此句意謂,東海寬闊無垠,水天相接,雲如浮在水上。〔6〕鷺濤:白色的波濤。枚乘《七發》:“衍溢漂疾。波湧而濤起。其始起也,洪淋淋焉,若白鷺之下翔。”鷺”銅活字本、《叢刊》本等作“驚”。〔7〕坐:同“座”。凜生寒:凜然有寒意。
與杭州薛司戶登樟亭樓作
水樓一登眺,半m青林高〔1〕。
弈幕英寮敞〔2〕,芳筵下客叨〔3〕。
山藏伯禹穴〔4〕,城壓伍胥濤〔5〕。
今日觀溟漲〔6〕,垂綸學釣鼇〔7〕。
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