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廿一章梅生春雨幾郭濕,巷過刺客一衫黑。(2 / 2)

那人一愣,道:“江公子好毒的眼光,在下將軍,見過閣下。”

我淡然一笑,說:“好說,好說。”

將軍轉臉對老頭說:“先打上十斤酒,切上一大盤的牛肉。”

老頭說:“小老兒小本生意,當真沒牛肉可切。”

將軍大怒,道:“沒用的東西!”提起大刀就砍,眼見老頭即將身首異處,龍卷風兀自持杯小飲,無動於衷。

我猶在座上,卻一拂長袖,卷住老頭的腰,緊將他拽離刀鋒,將軍一刀砍下,登時砍了個空,刀鋒順勢砸落在地,砍裂了幾塊青石磚。

我說:“既無人出錢,閣下又豈可輕易殺人?這樣一來,豈不墜了閣下的身價?”

將軍冷笑,說:“墜了身價?倘若殺了你呢!”話頭剛落,倏然而動,一刀砍到我麵前。我側身閃避,避了開。

不稍一滯,刀鋒微轉,斜削我的頸。我猶不立起,使招“鐵板蕩”,直身平仰,刃麵貼著鼻尖橫削,我趁勢探出手,弓指叩向他膝處。將軍大痛,忍不住後躍幾步。

我說:“渾酒雖濁,但也勝於沒酒。還請將軍賞臉。”手指一努,使上內勁,酒杯疾射向他的麵門。

將軍把大刀一豎,擋在身前,眼見酒杯即將碰上了刀鋒。我輕歎一聲,移影即動,身如離弦箭般飛出,伸指挾住了酒杯,歎道:“兄台既不嗜飲,勸君更進,也是徒然糟蹋了好酒。”

龍卷風淡淡說:“江公子好俊的輕功啊。”眼神冷冷,神色蕭索,忽地手指一緊,已將劍柄操在手中,腕一曲,劍鋒輕輕發顫,陡然斜而刺出,攻了我個措手不及。

我一甩衣,袖卷風雷,遞手一式“劈山第一破”,以攻為守。

將軍猛然發嘯,大刀輕揚,窺隙砍落。我腹背受敵,眼見刀劍如電,風雨驟至,乃攝住心魄,聚神殺鬥。

對了沒幾招,忽聽得馬蹄聲繁,從周遭湧來,由聲辨數,當不下十匹。我不禁驚駭:“壞了,對手越加眾多,莫非入彀了他二人的埋伏?”心下一慌,發掌疾攻了幾下狠招,將他二人逼出三步之外。

一霎之間,十餘匹駿馬已聚合跟前,當先一匹馬上坐著個白衣中年,一手執韁勒馬,一手打著宮燈,任由馬蹄兜轉,神態瀟灑,道:“在這裏了。”撮唇低哨,群騎登時散開,成扇形,團團圈住了我三人。

我收控了拳腳,施然一立,道:“各位冒雨前來,不知有何貴幹?”

那白衣中年斜睨我一眼,不勝冷傲,卻長鞭一指,指向龍卷風,道:“藍某策馬夜出,隻為擒他。不相幹者,且掠一畔則已,不然誤殺了無辜,豈不冤枉?”

我低頭一揖,說:“好說,好說。事不關己,江某本就無暇多顧。”回坐木凳上,斟酒自酌。

龍卷風毫無懼色,道:“在下一介小字輩,哪又值得峨眉掌門的大駕?”

我一驚,心道:“此人莫非言鶴齡的及門高弟,如今峨眉派的掌門人,藍慕兮?”

隻聽白衣中年道:“虧得你還識得藍某,既然如此,更是該殺!”舉手一招,俄有兩人離鞍掠起,一引月形鉤,一拿雁翎刀,分從左右攻襲龍卷風,鉤輕矯,刀厚重,收發捭闔之間,均含法度,果不負峨眉一派的千古名。

龍卷風舉劍一擋,展臂輕揚,揉身而仰攻。峨眉二人身形一斂,已落步地麵,一抖兵器,飛撲近前纏鬥起來。龍卷風則臨危不畏,仗劍揮舞。但終究寡不敵眾,顧此失彼,形態頗為被動。

將軍大怒,道:“以二敵一,算甚大丈夫?且看刀!”一刀揮出,鋒芒畢露,與使雁翎刀之人鬥在一起,打了幾個回合,也隻旗鼓相當。

藍慕兮忽再招手,又三人策馬而出,掣劍於手,衝入戰團掠陣。那三人斜坐馬背,低身沉肩,以腳尖勾住墜蹬,一隻手扳住馬頸,掛出半個身子,另一隻手則橫引長劍,轉腕運劍,或點或戳,一斬一剮間,均不離要害處。

不消片刻,龍將二人就已身害十多處劍傷,血粒灑滿衣裳,攻出的招式也章法已亂,形態狼狽,如兩匹被圍攻的獸。我於心不忍,本想拔手相助,但礙於峨眉言老的麵子,甚覺不宜插手。

正猶豫不決,隻聽藍慕兮冷聲道:“膽敢犯我峨眉!這等瞎眼之徒,留卻一對招子有何用?光宗,先廢了他的招子!”後半句話對身後一名峨眉弟子所說。

那個叫“光宗”的應了一聲,伸手入懷,雙指挾出兩枚鐵蓮子,突地屈指一彈,鐵蓮子疾射而出,直射向龍卷風的眼睛,去勢淩厲,即狠且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