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廿五章浮名深誤比丘身,蓮枯方悔紅塵累。(2 / 2)

我不禁楞了一霎,能讓當今少林方丈翹指頌揚,雖不勝惴惴,卻也不免竊喜,說道:“這是方丈對後輩小子的抬愛,在下受寵若驚,可不敢當真。”

靈鷲續道:“自從我師父從五葉寺一歸,便即如此。他雖沒睹見你的真容,卻為你的風采而傾倒,直誇你處事妥當,將餓禽子收拾的服服貼貼,竟不恃才引傲,甚為難得。我見師父對你推慕殊甚,不免心中尋思,究竟一個什麼樣的人物,能讓師父如此垂青?那時候的我,一直把你當做我的偶像,滿希望有一天,能似你那樣,行俠仗義,名動江湖,讓我師父另眼相看。”

我一歎,心道:“你哪會曉得,當時的我卻不欲揚名。隻想一個人浪跡江湖,訪盡勝跡名嶽,拍遍危樓欄杆。哪料到事與願違,一入江湖,卻因著逞能伸技,竟被名望纏累,迄今也沒能自由。”

靈鷲又說道:“及至後來,我涉獵武學,修練少林絕技之一的般涅槃那掌,師父見我才智魯鈍,打拳挪步渾不是那麼回事,總搖頭歎說:‘你不是練武之才,便是練功一輩子,也休想趕上蝶戀花的一根手指。’我聽後,心裏大不是滋味。後來師父又幾次三番褒彼貶此,讓我不由的深恨於你,發願有朝一日,定要勝了你,好讓我師父瞧瞧,到底誰更厲害一些。唉,我誤入魔障卻不自知,心介掛礙,爭強好勝,豈是出家人所為?”

我心道:“原來你與我的深仇大怨,竟源於此處。”

靈鷲道:“後來我對師父講,我想修煉少林派至上武典‘掃葉功’,師父不允,竟一口回絕。”

我說:“聽說‘掃葉功’凡九乘境界,博大精深,第一乘境界便須三年,方可小成,第二乘便須六年,第三乘便須十二年,境界愈高,進深愈難,所須年數也逐次倍增,真可謂大道修遠,繁且艱深。是故欲習此神功,當身具極大耐力,須步步為營,否則空中樓閣,不免貽禍於己。想是無乘方丈怕你急功近利,貪圖速成,以致走火入魔,才不便相授。”

靈鷲咳嗽兩三聲,突然道:“公子,我快不行了,先將我放下。”

我趕緊將他放在一戶門口下的石板上,靈鷲倚著門框,神情委頓,似乎奄奄一息,嘴角邊猶掛著血。我一愕,緊側頭,見我的裳上也殷紅一片,明知故問道:“你咳血了?”

靈鷲點點頭,說:“弄汙了公子的衣裳,當真對不起。”

我伸手成掌,貼在他背心給他輸送內力,欲以此療傷,但覺得內力送及彼身內,卻如水奔大地,肆意洶湧,竟無河渠可以入。我皺眉深思,料想是經脈大損,內力無處存留,說道:“大師撫琴催力,不過力竭而傷,怎麼經脈竟然也斷絕?莫非大師不甘一敗,灰心之下,就此自絕經脈麼?”

靈鷲慘然一笑,道:“是他在臨走前,拍我的肩,便震碎了經脈。”

我大驚,憤恨難當,道:“為何當時不告訴我?”

靈鷲道:“舉手之間,既可摧毀他人經絡,不著一點痕跡。修為如是,恐怕連我師父也自歎不如。貧僧妄自揣度,恐公子不是他的對手,徒然為我送條性命,貧僧可就萬死莫贖了,是以隱忍不說。”

我悔疚交加,苦於一諾在先,不能出口問他是誰,道:“咱們這就去少林寺,跪求無乘大師,用無上‘掃葉功’為你療傷。”

靈鷲搖了搖頭,道:“公子,我大限在即,有要事相托,你別打岔。”我點點頭,靈鷲接著道:“我對不住我師父,也不奢望他能運功療我。想當初,我不得窺掃葉功的秘奧,心癢難耐,更加對你咬牙深恨,便乘著一夜月黑,潛入藏經閣,竊走了《掃葉真笈》,隻身逃出少林寺。”

說到這兒,忽然舉眸不語,覺得有件事甚為不可思議,喃喃道:“不對啊,迄今為止,仍沒聽聞《掃葉真笈》被竊的訊息,這又是為什麼?”。。。。。。求收藏,求推薦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