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廿六章情到深處本無我,笠澤春渡腸應垂。(2 / 2)

穀雨抽泣著說:“自從那天,我跟他講了抓錯藥的事,他當時隻一笑置之,也沒說什麼。後來卻對我很冷落,也不怎麼陪我了,每隔兩三天才過來一趟。可近來半個月,他竟一次麵也不露了,隻丟下我一個人在那小院。你說他是不是故意嚇我的?他到底藏去哪了?”

我低頭輕歎,心道:“到了此刻,你怎麼還不醒悟?許子裳本就不想娶你,否則又怎會抓錯了藥方?分明想等你墮了胎後,便棄你而去。可是,就算我說穿了,難道你會信嗎?”料及她誤入情障,當局者迷,必不信許子裳會毀誓薄倖。我不禁喟然,搖頭輕歎,說道:“放心,他一定會回來。你吃了早飯麼?不如一起去吧。”

穀雨睜著大眼睛,說道:“早飯?現在都過了晌午,還吃早飯?你腦袋秀逗了吧?”

我一笑,說:“看來還真有點。”

······

食過飯後,我們去太湖一帶覓尋,隻見遊人三五,山水曆曆,卻沒見許子裳的蹤跡。穀雨猶不餒,便雇了條船,發向蘇州。

蘇州為千年古城,遠在春秋時便為吳都,山川如畫,人物風雅,占盡八鬥**,古時亦稱“姑蘇”。姑蘇地形頗勝,一城壓江南,與我所居的宜興城也一衣帶水,僅隔一片太湖。

坐在船上,風來如箭,行至湖之央,顧視周遭山嵬水遼,七十二峰秀拔,五湖浩渺,水氣雲蒙,舟如一片樹葉般,微微地飄過湖麵,景物逼目,一如工筆畫,心中百感交集,說:“穀雨,要麼我們別去蘇州了?”穀雨說:“怎麼了?”

我不敢望她的眼,隻遠視天邊一鴻,堅決而又略帶黯然地說:“他能給予的,我也能給。”

穀雨把手放在我手上,晃了晃我,說:“江搖月,不要這麼任性……或許你不知道,隻有他給的幸福,才是我想要的。”

我傷到了極點,心都碎了,卻隻能點點頭,裝成很乖的樣子,過了很久,我說:“好,我帶你去找他。”

穀雨尷尬地笑笑,張了張口,卻沒說出一句話。

搖舟半晌,渡到蘇州地界,便蕩出太湖折入河道,過幾鎮水鄉,遇幾疊橋洞,水路叉錯如織,行了不到一個時辰,已可望姑蘇城的城廓。

夜未央,一輪月如秋水,斜倚著城頭。我倆從西閶門入城,就著月光穿街繞巷,各處可見構造考究的庭園,飛榭分水,曲徑通幽,別有一番風味。我雖隻驚鴻一瞥,也足見匠心。

但我與穀雨二人俱不識煙雨山莊的去途,道上行人已稀,少有知者,問路了幾人也未有頭緒。

又繞了幾條街,忽聞一陣鍾聲響起,轟然鳴耳,乃是寒山寺所擊敲的“夜半鍾”,想必已是子時。

我道:“夜濃風厚,不適於趕路,勿如先耽擱一宿,明兒再去訪謁山莊?”

穀雨也覺的疲累,道:“可客棧都已打烊了,咱們又該去哪歇腳呢?”

我說:“離這兒不遠,有一座寺廟,名叫寒山寺,寺中住持是我的故人,今夜無處投宿,且擾他一覺也無妨。”

穀雨詫道:“寒山寺?就是張繼詩中所說的寒山寺麼?”

我點了點頭,說:“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鍾聲到客船。兩年前的中秋,我曾為了這兩句唐詩著迷,乘夜摸到了寒山寺,也顧不得山高秋冷。名寺夜遊,秋月驚魂,又於拾寒泉畔遇一挑水僧,我倆人一見如故,片語相傾。則坐在井沿上言詩說經,訴腸達旦,心下皆引為知己。沒料到那挑水僧,便是寒山寺的住持,破悔和尚。”

穀雨笑道:“兩個書呆子湊在一塊說話,豈不‘之乎者也’個沒完?恩,今晚月亮這般美,料得寒山寺上清風如水,當另有一番景致。走吧,去瞧瞧。”。。。。。。求收藏,求推薦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