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檀奴一抓不中,恨極若狂,道:“原來發如雪是被你所殺,竟害得我滿腔仇怨,無處伸抒!”抖起手爪,晃然又抓來,一爪如龍,直抓缺盆穴。
我伸臂微格,格開來爪,卻不願多與過招,就飄步遊走。
過檀奴步子也疾,隨我而躥起,拂爪跟來,一爪連著一爪,險些抓破了我的衣裳。
我轉身微瞥,晃進了篁林,以輕功之神妙,忽曲徊,忽直步,兜轉於竹縫間,身影翩翩。
過檀奴揮爪而趨,畢竟輕功遠遜於我,豈能拂及?不禁怒然低吼,爪爪揮出,爪勢帶風,惹的翠影零亂。
忽聽遠處一人長號,顯得淒厲之極,從西邊僧院中傳來。
過檀奴止了爪,回頭望夜空,兩眼璀璨,道:“她終於到了!”魅然一笑,又低下頭,提爪凝視了須臾,淡淡道:“十年磨一劍,鋒芒未可知。”轉身就飛步而去,也不顧我了。
破悔身為住持,豈能不關心?也三步並作兩步走,急急奔去。
我走出篁林,走向穀雨,卻見她正癡癡地看著我,似在出神。我笑了笑,問道:“怎麼啦?”
她這才醒過神來,卻微微地歎了,戚然道:“原來你的故事也這般傳奇,可惜你不是他……可惜他也不是你。”
我愣住了,心事靜淌,如春水般細細漫出。我止住神往,想把心事說破。剛張口要講,忽覺袖角被人抓起,纖指如蔥,而輕柔如水。隻聽穀雨柔聲道:“走吧,白發一魅已來了,不去瞧瞧麼?”
我苦然一笑,自知造化捉弄,不許我訴出衷腸,道:“好。”
當我倆趕到了西院,月光如水,隻見一個女子靜佇在青石板上,身姿曼妙,白發,白衣,在月光之下格外顯眼。
那女子勾手成爪,指尖上血跡淋漓,身旁一僧已被挖去雙眼,正跪在地上呻.吟。
破悔勃然大怒,道:“女施主好毒的手段啊!”
那女子道:“我又沒惹他,幹麼罵我是‘女魔頭’?”言辭幼稚,但嗓音沙啞,極其難聽。
我聽她聲若破鑼,料也貌似東施,是個無鹽醜女。
過檀奴嘿然冷笑,道:“好爪法!一招取目,幹淨利落!幾乎能與我之陰風爪媲美了。”說完,屈起了爪,身形躥起,如閃電般劃向白發一魅。
白發一魅恍如入定般,一動也不動,直待爪到麵門,才動步向橫裏微趨,白衣一飄,已在七八丈外。
瞬移而無聲,渺若仙步,輕功之微妙,竟毫不遜於我!
過檀奴來勢如虎,卻撲了個空,不禁惱羞成怒,道:“避而不敢戰,盡是一群鼠輩!”語氣尖酸,卻連我也給罵了。我微微一笑,不以為杵。
白發一魅轉過臉,白布遮麵,隻露出一對美目,微微瞥了過檀奴一眼,訝然道:“呀!你的臉是怎麼弄的?”
過檀奴以為她是明知故問,故意羞辱自己,不禁氣往上衝,怒容發青,道:“哼!待會兒等我一爪抓去,將你的臉抓成似我般,你就知道是怎麼弄的了!”
白發一魅冷目射電,嗔道:“你敢!”
過檀奴臉色陰毒,戾然道:“我之所以辱而不死,就隻為今天——這一抓!”話剛出口,倏忽起身掠去,勢若驚雷,幾乎與此同時,爪子也如閃電般劈出,招式詭異之極,殺氣直逼骨髓。
白發一魅輕輕冷笑,白袖子微蕩,已伸指成爪,指尖處隱然發出寒光。隻見爪還未出,忽飄起鬼魅般的步法,東一飄,西一蕩,迂回繞到過檀奴後頭,猛從敵後襲出一爪,一爪狠厲,直抓玉枕穴。
過檀奴改招快極,倏地轉身,爪招卻不間斷,爪隨身轉,反劃向對方麵門。白發一魅微拂手,改爪為掌,從容不迫地切進中宮,卻被過檀奴一爪劃開。
倏忽幾十招,爪影紛雜,身姿飄灑,襯著滿院的月光,竟如起舞般唯美,但危機四伏,爪爪致命,任誰也不敢掉以輕心,給人另一番驚心動魄的美感。
白發一魅畢竟年少,招式遠不及過檀奴狠辣歹毒,出爪間已是微見敗象,多虧仗了輕功之妙,忽即忽離,才幾番化險為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