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茅盾與《人民文學》(2)(2 / 3)

……還有,要恢複刊物。《人民文學》很早就恢複了,那是“四人幫”出於其篡黨奪權的陰謀。“四人幫”一垮,這個刊物的領導權又被我們奪回來了。《文藝報》還沒有恢複,應該恢複…….這些話,現在我們看來,也許並不感覺到它的意義和分量,可在當時,這是在放“炮”嗬!在場的同誌無不敬佩茅盾同誌的勇氣和力量。他的講話不斷被掌聲打斷,頓時會場的氣氛活躍和熱烈起來。他說出了大家的心裏話啊!

從茅盾先生的講話以及我平素接觸他的言談中,我深感到,他旗幟鮮明,愛憎分明,他和全國人民一樣十分憎恨萬惡的“四人幫”!因此,當1978年元旦,我去向他祝賀新年,順便表示希望他能為我題寫一幅字時,他欣然答應了。過了不幾天,有天他親自在電話中通知我下午三點去取字。我高興地去了,他把已經寫好卷好的條幅展開來,讓我看。他說:這是一首七七年的舊作,現在寫出來。條幅內容是:.卒子過河來對方,一橫一縱亦猖狂。非緣勇敢不回步,本性難移是老娘。潛伏內庭窺帥座,跳竄外地煽風忙。春雷粉碎春婆夢,叛逆曾無好下場。江青自稱過河卒子,打油一首,揭其陰私。七七年二月舊作。

茅盾

一九七八年五月於北京.

我高興地說:沈老,謝謝您。我將它裱起來作為紀念。他笑了,說:那怎麼行。裱,要裱書法家的字。我說:您的字很有風格,我喜歡。您又是我們的老前輩,我裱起來好作紀念。他又笑了,說:那隨你吧。他還是比較喜歡這首詩的。據知,他將這首詩以後也曾寫給別的同誌。

如今,當我麵對這幅珍貴的遺墨時,我是多麼懷念我們尊敬而熱愛的茅盾先生嗬!

此後,他又力所能及地參加了一係列會議:1978年5月27日—6月5日的中國文聯全委擴大會,1979年9月舉行的全國文代會,等等,為黨的文藝事業的繁榮和發展,付出了重大的力量,做出了巨大的貢獻。

除了參加一些必要的重要會議的活動,近幾年來,茅盾先生主要是集中精力撰寫他的長篇回憶錄。這對一位年事已高且體弱多病的老人來說,是非常艱巨、繁重的任務。況且他一向的治學態度是認真、嚴謹,一絲不苟。我在讀了他陸續發表在《新文學史料》上的回憶錄後,對於他的強大的記憶力十分吃驚!我想,一位80多歲的老人了,怎麼會有那麼好的記憶力,仿佛往事曆曆在目,有條不紊。為此我曾經問過沈老:幾十年前的事您怎麼能夠記得那麼清楚呢?他慈祥地微笑說:你還年紀輕,體會不到。人老了,愈是過去的事愈記得清楚;愈近的事,昨天的、前天的或許一時未必記得起來。當然,還是要依靠查資料呢。韋韜、小曼,還有上海、北京許多朋友幫了我不少忙啊。

其實,這幾年,沈老的身體情況是越來越差、精力不濟,然而工作卻是不斷加重,他長期患有老年性氣管炎和肺氣腫,還有腸胃功能衰退,不能吸收營養。一日三餐吃的都是麵條,食量也少得可憐。另外,左眼失明,右眼視力隻有零點三。可他為了抓緊有限的時間,奮力完成回憶錄,隻要不病倒,幾乎是每天堅持伏案寫作,有時上午7點寫到9點或10點鍾,有時是下午3點寫到5點左右,總之,每天總要寫那麼兩三個鍾頭。還要翻閱資料。由於他的嚴謹的治學態度,使他養成一種習慣,一切經過思考,一切自己動手。他寫東西往往構思的時間較長,想好了才動筆,沒想好,絕不輕易落筆。近年來他因為身體狀況不佳,常常是隻能寫上十分鍾或半個小時就必須停下,躺在床上休息一段時間。然而躺在床上他也仍然在構思。有時臥病在床,稍好些也堅持寫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