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1926年當冰心女士在威爾斯利大學研究學院畢業並取得文學碩士學位返國時,捎上了一封吳文藻向冰心正式求婚的信,這是要呈報冰心父母的話。好玩的是,冰心同誌說,這封信是經過她修改過的。而且更有意思的是,今年春節,有次我去,冰心老人突然興奮地對我說:告訴你一個好玩的事,文藻幾十年前給我父親的一封求婚信,居然最近發現了,長達六頁呢!
冰心女士和吳文藻博士於1929年在北京結婚。婚禮簡樸,在西山大覺寺度過新婚之夜。此後他們就一直風雨與共,和睦相處,生下了一男二女,可謂美滿幸福的家庭。
不料,風雲突變的1957年,吳先生被錯劃為右派。冰心同誌極為痛苦。正當這個時候,周總理知道了,就和鄧大姐把冰心接到他們家裏,一見麵,總理心情沉重地說:吳先生的事,哎……他們和她親切交談,說了許多鼓勵的話。臨走,總理語重心長地說:“冰心同誌,現在需要的是關心他,幫助他,而不是別的。這,就要看你的啦……”這親切的話給了困惑中的冰心以極大的溫暖和鼓舞力量,也給她留下了難以磨滅的記憶。此後,隻要她見到周總理,總理總是問寒冷噓暖,說長話短,問她的生活、工作情況,文藻的身體如何,問孩子們的讀書成績……她和她的一家多麼敬重和感激周總理,深深懷念周總理。直到現在冰心在她的客廳裏始終懸掛著一副總理的油畫像。並且每日獻上鮮花。還時常獻上馬蹄蓮——總理最喜愛的花。來了客人,她也提議在總理遺像下合影,這才最有意義。
吳文藻先生的錯劃問題徹底昭雪平反後,他們夫婦之間更是相親相愛,相敬如賓。都是一樣地不服老,老驥伏櫪,誌在千裏。有時我去,就隻見夫婦倆,在臥室兼寫作間裏的兩張拚起來的桌子上,麵對麵端坐各一方,或閱覽書報,或寫作品,或磋商文稿。他們相互體貼,相互關心和鼓勵,不間斷地從事著寫作和學術研究。晚年的生活可謂是豐富、和諧、充實、快樂。
不幸的是吳先生先她而去了。好在冰心同誌的子女都很忠厚、孝順,使得她老人家生活得一如既往。還有她的許多老朋友、新朋友、小朋友,也都常來常往,看望老人家,祝福她健康長壽。
如今,她的心境好些了,精神也煥發起來。她常說,人,活著,就要做事,為孩子們,為後人……她又執筆辛勤耕作於文苑,因為,她的“生命從80歲開始”……1985年深冬,北京.
正當月季盛開時
5月的傍晚,微風吹來,天氣依舊有點涼意。然而一走進冰心老人的家,卻總是暖意洋洋,一派歡樂氣氛。今夜我和泰昌來,完全是一次突然“襲擊”。因為往日來,總要事先電話約好。當我們踏進客廳時,冰心老人正在聚精會神地看電視。不料,見我們來,她居然中斷電視,興奮地努努嘴,目光朝向牆壁上懸掛的總理遺像,說:喏,你們兩個來得正好!看那束芍藥花,開得多旺,多漂亮!
我們近前一看,果然是束盛開的鮮花。不過,是芍藥,不是月季,也不是玫瑰——而平時,她獻在總理像前的總是玫瑰或月季。這也是冰心最喜愛的兩種花。因此我們有點疑惑,她看了出來,於是招呼我們走進臥室,擺在書桌上的幾幀她和鄧穎超同誌合影的彩色照片,使我們明白了過來。她說:“這芍藥就是鄧大姐前兩天送的,而且是她們家裏養的花。所以我把它獻在總理像前,總理一定會感到欣慰。”
我們一打聽才知道,原來5月18日上午,冰心和鄧穎超同誌應北京北方月季花公司的邀請,同去鮮花盛開的月季園裏賞花,兩位年逾80的老人在一起度過了一個愉快的星期天。
這是十分難得的事。
那天天氣還並不怎麼好,是個半陰天,略帶涼意。冰心老人天一亮就起個大早,做好出門的準備活動。她已經很久足不出戶了,除非進城上醫院檢查身體。想想看,如今她已經是86歲的老人了。
上午十點半左右,冰心在女兒吳青和女婿陳恕、外孫陳鋼的陪同下,進了月季園。嗬,上萬朵絢麗嫵媚、五彩繽紛、璀璨晶瑩、芳香沁人的月季花,看得老人樂得合不攏嘴,加之花園裏新鮮的空氣,歡樂的人群,使老人感到格外興奮,格外激動。她已經好久沒有感受過這種氣氛了。直說:太好了,太好了!大約十分鍾後,敬愛的鄧大姐在趙煒同誌的陪同下,也趕到了。這位年事已高、公事繁忙而德高望重的黨和國家領導人,一踏進花園,立刻被遊園群眾熱情地圍攏起來,向她熱情致意。她很快找到了作家冰心,兩位久違了的老人,在鮮花如海的月季園裏,高興地會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