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花香彌漫(2)(1 / 3)

我深感悲痛和惋惜。我想起在李佩芝未發現癌症之前,1993年秋天,我們還一起參加中國作協作家訪問團,到山東濟南、青島、蓬萊、煙台、威海等地參觀訪問、采訪寫作。那次詩人李瑛為團長,我擔任副團長,大家都覺得一路上和李佩芝相處十分愉快、融洽。每到一地總免不了有聯誼活動,我們就時常推舉她作為訪問團最佳“歌手”,她甜美、嘹亮的歌喉贏得陣陣掌聲。山東半島城市農村改革開放的成果及喜人的形勢,使她和我們大家深受感染和鼓舞。她一路都在用心地看、用心地聽、用心地記筆記,她興奮地說:出來看看,真是大開眼界,可寫的東西太多了。給我印象很深的是,李佩芝作為一個女同誌,家庭和本職工作,都需要她的付出和奉獻,然而對於文學創作她情有獨鍾。她對生活充滿激情,對寫作充滿熱情。是一位事業心很強的女人。

從山東回西安不久,她又因公來到北京,打電話給我說:她一生有一個最大願望,就是想見老作家冰心一麵。她知道我和冰心老人熟,希望我能幫她了卻這個心願。因為她是散文家,又是位女作家,想見冰心合情合理。我告訴她:隻是冰心因病住院了,不便見客,是醫生的囑咐。……她急了,說:你給醫院說說吧,能讓我哪怕看上冰心一眼就行了。我覺得她實在心誠,便答應想辦法試試。她說,她在北京的事已經辦完,專為此願等候。果然她等了幾天,又催問我。醫院不鬆口,我隻好另施一計,讓佩芝跟我下午黃昏“闖”進醫院。

為什麼選定黃昏?因為這時恰是醫院一般探視都停止了,這是醫院給病人吃飯的時間門衛管得鬆,房間也清淨,我就是常常在這個當兒看望冰心的,室內清靜,可以和老人多說說話。

佩芝說這是她難得的機會,她要給冰心帶禮物,便問我買什麼好?我說,冰心最喜歡玫瑰花。她說那好,咱去買花。當日黃昏,我帶她到北京醫院附近的崇文門一家花店,由她仔細挑選了一束鮮豔的紅玫瑰,我們走進了冰心的病房。果真護士剛剛端著晚餐進來,冰心已經圍上餐巾正要用餐,我趕忙向老人介紹了李佩芝。冰心一見是位文靜的女作家,也格外高興。我們就插空說起了話。我還給佩芝和冰心搶拍了幾張相——洗出來後一看,冰心老人胸前還戴著白色餐巾呢。佩芝對冰心大聲說,她是從小讀她的作品長大的和喜歡文學的。一直想看望老人,今天才實現……她說她今天真高興!冰心笑了,說:我也高興!

那天,她熱情地和冰心說了不少心裏話。臨走,她從挎包裏取出兩本書——是她的兩本散文集,送到冰心手裏,老人直說謝謝她。我從冰心手裏接過書一看,李佩芝分別在兩本書的扉頁上工工整整地寫了這麼兩段話:

“一種寧靜的大氣,是我為文為人的追求,那是先生作品靈魂的教誨。”

“一種詩意的悠遠,幾十年來縈繞著我的靈魂,那是先生作品藝術的魅力。”

說得何等好啊,佩芝!這既是你對冰心大師的讚美!何嚐不也是你自己為人為文的追求和最好的寫照!

告別冰心,離開北京醫院後,你我走到美麗寬闊的長安街上時,十裏長街,正是華燈初上。北京城,閃爍著一片耀眼的輝煌!你激動地說:我終於見到了冰心!我今生的願望實現了……我想你今後的路子還長,創作上一定會有更大豐收。誰知,不久傳來一個令人難以置信——其實是難以接受的消息,說你被檢查出了癌症。朋友們都知道你是個堅強、開朗的人,一定會度過這一關。大家但願這是一個誤會。希望看到你再站起來,希望再能讀到你的文章,聽到你的歌聲!可是,這一切,都不可能了,而且永遠不可能了!

佩芝,我和北京文學界陝西籍的朋友們,為文壇痛失一位優秀的女作家而深深悲慟!同時,也感到悲涼,在這個多雨的秋天。安息吧,李佩芝。你和你的作品將永留讀者心間。

1996年秋雨夜.

在台北,看望羅蘭

八十年代國內書攤上突然出現了一本台灣作家《羅蘭小語》。那時書攤上很少見台灣作家的書,兩岸還沒有實際的溝通和交流。我印象中隻有柏楊的《醜陋的中國人》,瓊瑤的係列小說,還有隨後餘光夫的詩集等。出於好奇,我買了一二輯兩本,原打算翻翻看,不料,我被它那文學簡潔,語言流暢,題材寬廣而深深吸引。那些所謂“小語”,大多是針對現實,有的放矢,有感而發,並不因為它篇幅短小而容量小,實際上篇篇都有深刻的內容,深遠的寓意,且極富思想和哲理。為此,我由敬佩而想知道作者的經曆,究竟怎樣會寫出這樣的錦繡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