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韋葉是否真的遇到了麻煩,不知遇到了什麼樣的麻煩。她不說,我懶得再問,我隻想知道她借住幾日。我習慣了現在的生活,不想讓不相幹的人插進來,尤其是韋葉。可是,我能拿韋葉怎樣呢?我沒再和韋葉糾纏,我還得打理店鋪。
境門街是條老街,房屋全灰頭灰臉的,像一群被男人拋棄、懶得梳洗打扮的怨婦。但老街上的女孩一點兒也不落伍,個個衣著鮮亮,該露的露,不該露的照樣露。老街兩邊少不了飯館、商店、澡堂,當然較多的還是發廊。我的店鋪就擠在兩個發廊中間。這兒原先也是個發廊,後來發生了凶殺案,一個發廊妹被奸殺,這間屋子就空了,沒人願意租,我撿了個便宜。好幾次,房主想提高房價,不等他開口,我就說屋裏有這樣那樣的動靜,房主就把後邊的話咬住了。
豁唇傻呆呆地坐著,見我進來,嗖地站起來,很忐忑的樣子。這小子肯定又闖禍了,他視力不好,上次逛商場,碰著了挺著豐乳的塑料模特,連說了幾聲對不起。別人告訴他那是假的,後來又碰見一個,他伸手去摸。誰料這次是真的,挨了耳光不說,還被保安審了老半天。
我的目光落在豁唇身後,玻璃框被砸碎了,到處是碎破璃。我急眼了,問是怎麼回事。豁唇說他也不知怎麼回事,兩個後生進來,不問青紅皂白就砸了。我問為什麼不給我打電話,豁唇躲躲閃閃地窺我一眼,你不讓我打麼。我氣乎乎地說,我說沒事別給我打,沒說出事別打,你真是豬腦子。其實這怪不得豁唇,豁唇本來死板,我又下了那樣的死命令。可誰讓我是老板呢,老板總要有些脾氣。豁唇想分辯卻不敢吱聲。豁唇這家夥老實,絕不敢貪占一分錢,這是我收編他的原因,當然還有更重要的原因,豁唇長得笨氣,修理技術倒是極棒。我問報警沒有,豁唇說沒有,等我決定。我問那個要求賠電視機的女人怎樣了,豁唇說她吵了幾句就走了。我問她沒說什麼嗎?豁唇想了想說,她說走著瞧吧。我已明白了幾分。
我報了警,兩個警察很快就來了。進來一看,不高興了,其中一個皺皺眉,另一個說,就這?他們見的案子多了,這種事在他們眼裏也許不值一提。好在沒有馬上抽身走掉,問了幾句,記了幾筆。我說了那個女人的事,警察瞄著我,她叫什麼?家住哪兒?我看豁唇,豁唇看我,誰也說不上來。我猜那女人就住在老城區,僅僅是猜猜而已。警察唔了一聲,我不知唔是什麼意思,忙強調說這件事肯定和那女人有關。警察說他們先調查,我知他們不會把這種芝麻案子放在心上。
警察走了。我叮囑豁唇,留著點兒神,看見那個女人,一定要摸清她的窩兒。
豁唇頻頻點頭。
我說,操,不就砸幾塊玻璃嗎?找人重劃一下,沒啥大不了的。我說得輕描淡寫,心裏還是有些皺巴,怎麼這些爛事一古腦砸到我頭上了?
手機突然叫起來,我的手抖了一下,沒必要抖的,可我確確實實抖了。我不知為什麼。響了好半天,我才小心翼翼地接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