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洗腦術:思想控製的荒唐史(1)(1 / 3)

《錯不在我》

知錯就改?不!

卡羅爾·塔夫裏斯(CarolTavris,1944-),美國社會心理學家,任教於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著有Anger:TheMisunderstoodEmotion(1982年)、TheMismeasureofWoman(1992年)等。

艾略特·阿倫森(ElliotAronson,1932-),美國心理學家,曾任教於哈佛大學等高校,唯一獲得美國心理學會授予的傑出寫作、教學與研究三項大獎的心理學家。著有《社會性動物》《社會心理學》等。

我們永遠喜歡將手指向別人,就連舉世公認的暴君都覺得自己是好人。

每隔一兩年就有人預言世界末日的降臨,假如預測失誤,他們會覺得自己太傻嗎?不,他們更堅信原來那套看法。1954年12月21日,美國曾經有一幫人相信世界會毀滅。社會心理學家利昂·費斯廷格[1]混進人群中,想知道萬一預言不準會發生什麼事。

12月20日,這幫人聚在一起祈禱,非常惶恐地等待飛碟來接他們。午夜時分,院子裏沒有飛碟出現的跡象,人群開始有點緊張。半夜2點,飛碟還不來,他們越來越焦慮。淩晨4點45分,領導者瑪麗安·科琪(MarianKeech)說她感應到新啟示,世界全靠他們堅定的信仰和祈禱獲得拯救。這幫人本來很絕望,聽了之後欣喜若狂。信念堅定的成員打電話向媒體報告這個“奇跡”,抓住行人宣揚他們這套信仰。預言失敗並未擊倒他們,反而讓他們更固執己見。

費斯廷格由此獲得靈感,提出一個很重要的觀念——認知失調。當人懷有不一致的認知、態度、信念時,就會產生這種精神緊張狀態。一個人明知抽煙不好,自己卻是老煙槍,心理壓力就很大。為了減輕不適感,最好是戒煙,戒不掉就用一套套說辭來說服自己,比如說有些人戒煙之後身體更差、有些人抽一輩子煙也長命得很……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錯不在我》一書正是研究為何我們明知犯錯卻不肯認錯,反而發明更多說法來維持原有見解,甚至將錯誤變成證明自己正確的新證據,在錯誤的道路上愈行愈遠。

我們對認知一致的需求如此強烈,以至於麵對反證時,會想方設法加以批評、扭曲或者去除。這種偏見會延伸入潛意識。種族歧視、性別歧視、性取向歧視等,有時是我們維持自我一致性的產物。比如某一族群的人很令你討厭,而你覺得自己是好人,不能隨隨便便討厭無辜的人,於是找出一堆歧視的理由。每個民族都會編造一些歧視其他民族的理由,這是一種自我辯護和自我調節。

我們無法接受自己也是一個壞人,有些機關甚至養成“我們是正義聯盟的一分子”的心態。檢察官常常做出錯誤的檢控,即使被揭發也不認錯。一想到讓無辜的人莫名其妙被關押了幾十年,他們為了不否定自己的能力,就會努力證明自己不可能犯下這麼嚴重的錯誤。

有很多外在誘因讓他們否認自己的誤判,而內在誘因讓他們相信自己是正直的、有能力的人,從來不會隨隨便便將人定罪。當新證據攤在眼前告訴他們相反的事實,他們會認為證據不夠充分,這個人一副壞人模樣,無論如何總會犯罪。

我們很難承認錯誤,久而久之就會覺得自己正確,錯的永遠是別人。大部分人認為對抗外敵時,政府一定是站在我們這邊的,所以政府幹什麼都是對的。當年美國莫名其妙去炸伊拉克,盡管後來證實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子虛烏有,但很多美國人相信隻是尚未找到證據而已。他們太信任既有信念,證據再多也無法推翻成見。

就連舉世公認的暴君都覺得自己是好人。有學者訪問幾位著名獨裁者,包括中非“食人皇帝”博卡薩[2],他們都宣稱謀殺乃至吃掉敵人都是為了國家好,不然就會天下大亂。他們不認為自己是暴君,反而覺得自己是為國犧牲,是挨人痛罵的最大愛國者。

有位作家寫道,身為出於愛而壓迫人民的人,所產生的認知失調程度可總結為“小杜瓦利埃在海地”。海地以前是個獨裁國家,有張傳單寫著“身為海地不可逆轉的民主奠基人,我願意接受曆史法庭的審判”,簽名則是終身總統讓-克洛德·杜瓦利埃[3]。就連希特勒都說德國人隻是在“自衛”而已,因為一戰戰勝國用《凡爾賽條約》羞辱德國。

我們永遠喜歡將手指向別人,就連夫妻吵架也是這樣。偏見形成之後,我們將對方的優點當作背景視而不見,隻注意對方的缺點。我們對偏見的維持,有時比維持婚姻、友情、親情還重視。

(主講梁文道)

《懷舊製造廠:記憶、時間、變老》

人老,記憶不老

杜威·德拉埃斯馬(DouweDraaisma,1953-),荷蘭格羅寧根大學心理學史教授,專攻人類記憶的本質和運作方式。著有《記憶的隱喻:心靈的觀念史》《誤入歧途的心靈》《為什麼隨著年齡的增長時間過得越來越快-記憶如何塑造我們的過去》等。

很多人到了七八十歲忍不住要寫自傳,這其實是一種記憶驅使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