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滄海夢回(2 / 3)

而對麵的許仙,閉著雙目沉睡者,而他的身體隱隱散發出戾氣,仿佛蘊藏著極大的怨怒與靈力,像欲醒的火山。

法揚看在眼中,心裏對寄魂與雙修的感悟卻更近一步。若是寄魂,定然不會牽動到蛇魂,碧青也不會有這麼明顯的反應。法揚正欲細細琢磨,卻聽蕭莫一聲暴喝,立即與張恒一前一後雙人四掌護住許仙的前心後背。法揚一道靈力探入許仙體內,卻大驚失色,他感應出許仙體內蛇魂狂猛的躁動,蛇魂的封印已經被完全解開了,卻定然不是蕭莫或者在場的其他人解開的,可是蕭莫兩千年所學獨辟的封魂之術極為玄妙厲害,整個千年門也就隻有蕭莫與法揚會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張恒:“這還是當年被封印的殘破蛇魂嗎?它們的靈力比我還要強過許多!”

蕭莫:“蛇魂覺醒了!我們相當於麵對……三分之一的海洋。”

張恒:“怎麼會這樣,千羲大神曾設下禁咒,雙蛇離水無法使用海靈啊。”

蕭莫:“蛇魂封印和千羲禁咒,不知為何同時被解開了。法揚、白雪,快帶著碧青離開這裏!”

許仙睜開眼睛,他的瞳孔變得細如金線,他“嗬嗬”笑了兩聲,聲音極為尖銳扭曲。他發出的靈力如蛇般纏繞著他的全身,過於巨大的靈力將他身邊的空間撐破,形成肉眼可見的晃動,而蕭莫與張恒竟消失在空間的晃動中。

許仙:“你們一個都別想走!”他陰森的目光慢慢掃過法揚、碧青、白雪。卻突然變了臉色,身影如電般奪過昏迷的碧青,然後逃跑似地向東飛去。

這一切發生在短短數秒鍾內,法揚還愣在師父蕭莫消失的震撼中,卻被白雪一把抓住,飛身追著許仙。

高空凜冽的氣流吹醒了法揚的意識。前方許仙帶著碧青飛行的速度極快,許仙用靈力結成的護盾在氣流中擦出明閃閃的火花,而帶著自己飛行的白雪毫不落後,卻與許仙的距離越來越近。法揚暗自心驚,這兩者的實力都遠在自己之上。思量之間,已經從金山寺來到了東海,許仙扶著碧青停了下來。

許仙:“你們兩個不知死活的東西,你們的師父都已經死了,你們現在滾,我繞你們不死。”

法揚:“呸,剛才誰說‘你們一個都別想走’自己卻逃掉了的?我們的師父不會死,不過你快死了。你根本不是白雪的對手。”

許仙“嗬嗬”的笑著:“她再強,強的過整片海洋嘛!”

言罷,許仙身後原本平靜的蔚藍色海麵翻湧起巨大的水浪,澎湃的浪聲裏,升騰起衝天的水柱,一青一白兩隻蛇頭浮出水麵,像兩座冰山,數十米長的蛇信子翻吐著海洋的腥氣。

白雪眼中殺意迸起,側掌飛劈向許仙,許仙睥睨而不動,待白雪落掌時,海水漫到許仙腳下,而許仙帶著碧青瞬間消失了。兩隻蛇頭也沉入海裏,片刻間,海麵又風平浪靜,仿佛從未波濤洶湧過。

白雪向前躍入海水裏,她及腰的長發在水中四散開來,像無數飄曳的水草,每根發尖都散發出銀白色的冰冷靈線,急速延伸到大海深處,一瞬間,白雪身前五裏的海域裏的一水一木都在白雪的感知中。而白雪的頭發也因為靈源的劇烈調用,而慢慢變白。

之後,法揚一把握住白雪的手把她拖出水麵。

白雪回過頭,頭發上冷到極點的海水甩在法揚臉上,她用通紅的眼睛盯著法揚:“你幹什麼!”

法揚:“你瘋了嗎,你知道這海洋有多大,以你現在的靈術對靈源的調用,你就算耗盡靈源溺死在海裏,也來不及感知到碧青的!”

白雪冷冷的說:“那你說怎麼辦。”

法揚:“我之前已經將一絲魂魄寄生在碧青身上,她現在在龍宮裏。”

白雪:“那你帶路,我們去龍宮。”

法揚:“不行,龍宮據此百裏開外,在海水中地源靈術效力大減,以你我現在的功力,能不能到達龍宮都是問題,更別提與雙蛇較量了。根據我的感知,雙蛇對許仙和碧青並無殺意,我們應該先去天宮求援。”

白雪:“要去天宮你自己去吧,反正我也不能去,不知道黃若要不要殺我呢,我自己去龍宮。”說罷,白雪轉生走向海中。

法揚:“可是你不知道去龍宮的路啊?”

白雪沒回頭:“我知道。”

法揚看著白雪越走越遠,白雪渾身綻放著純白色的光芒,光焰越來越強烈,像正午時灼眼的太陽。法揚在白雪完全沒入海水之前,將一絲靈魂寄魂在白雪身上,卻意外的發現了白雪靈魂的變化,白雪的身體裏,多了一個極為強大、極為怨怒的嬰兒靈魂,並且這個靈魂正在以驚人的速度強壯著。而之前在金山寺中,這個靈魂還是完全不存在的。

法揚的靈魂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攫住了懸在半空中一般,因為法揚心中想到一件可怖的事情,一件比蕭莫張恒瞬間消失、比陰陽雙蛇破除禁咒重現人間更要可怖的事情——那就是瑤雪借白雪重生了!這個假想正可解釋為什麼白雪突然知道龍宮的位置了,因為瑤雪是太古冰神,對水中之物無所不知。法揚衣服上的靈魂陣法已經變成火燒般的紅色,表明他正透支著靈魂來釋放靈力急速向天宮飛掠著,但數分鍾後,當他用寄在白雪身上的魂魄再次感知時,白雪體中的新靈魂已經由嬰兒長成大人,那張冰冷如霜的臉卻比書中所畫的瑤雪,更美。

法揚想借用寄魂傳音問白雪這其中的緣由,卻發現自己剛創造的寄魂追蹤法還做不到傳音,法揚能在百裏之外同時寄魂追蹤兩個人已然難得,若在做到交談卻大大超過了法揚當時的能力範疇。然而法揚的腦海中,卻傳來了白雪的聲音。

白雪:“我知道你想問什麼。去年東海上,我為了冰封東海透支靈魂昏迷時,我的神識感應到了我靈源中瑤雪的執念,當時她的執念,交融著我的靈魂,才讓我靈魂受的損傷較快複原。在瑤雪的執念中,除了有浩瀚的知識與無窮的力量,還有淒美的故事。後世對瑤雪有太多的誤解。其實瑤雪的執念,就是瑤雪的一道靈魂,我隻是激活了她,給她生長的環境,讓她幫助我救碧青,所以你無需擔心。”

法揚:“白雪你聽我說瑤雪她……白雪?白雪?”

法揚腦中與白雪的感知斷開了,隻得寄魂追蹤白雪。然而短短數分鍾內,白雪已經穿過百裏水域,來到了龍宮海脈靈眼中。這樣的穿梭,除了大海化身的陰陽雙蛇,也隻有曾經主宰地球所有水域的太古冰神瑤雪可以做到了。瑤雪重生這件事,被完全坐實了。

不過法揚反複琢磨著白雪講的一句話:“其實瑤雪的執念,就是瑤雪的一道靈魂。”靈魂到底是什麼?法揚發現自己一直研究靈魂,卻幾乎沒仔細想過這個問題——靈魂本身,到底是什麼。三魂七魄就是靈魂嘛,而三魂七魄又是什麼,經書裏也說不清,蕭莫也道不明。想到蕭莫,法揚完全感覺不到蕭莫還有存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氣息,他隻得收斂心智專心趕路,太多的迷惑困擾著他,他隻想早點到天宮找掌門黃若問個明白。

突然間,法揚用來追蹤白雪和碧青的兩絲靈魂被震出寄主體外,當法揚調息寄魂歸位後,寄魂傳來的最後的畫麵,是海脈靈眼之前,雙蛇變得兩米大小匍匐在白雪腳下,白雪微笑著握著正在蘇醒過來的碧青的手,在他們右邊,麵色紅潤的許仙依然昏迷,而他胸前的海源之心,在暗色的深海裏綻放著明星的銀光。

當碧青蘇醒時,白雪體內的瑤雪靈魂已然全部轉入碧青體中了,而碧青的靈魂被瑤雪練成靈源,替補了白雪原已散盡的靈源,至於許仙的靈魂已經完整的回歸本體。瑤雪拿過海源之心吸噬著雙蛇的靈力,更吸噬著整個海源之靈。

白雪:“小青,你在幹什麼?”

瑤雪用與白雪較為相像的白碧青的軀體說:“白雪,你和我真像。小青,在回來的路上。而我,在做夢。”

白雪:“你是瑤雪?你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小青呢?”

瑤雪:“你被瑤雪最偏激的執念附生卻未墮入惡途,實屬不易,也可見你天資卓絕。不過應該說,我並不是瑤雪,我隻是瑤雪的一個念想所化,雖然我有著與瑤雪完全一樣的身心,但我的能力不及瑤雪本身的百分之一,我相當於瑤雪的一個幻影。白雪你記住,莫問繁星綴夢,便知本心何從。”

白雪幾番思索,卻發現隨著瑤雪與自身的分離,自己輕易參悟事情的本領就消失了,自己的靈力靈源也變得極弱,變成了一個柔弱而懵懂的少女,近十年了,白雪才又體會到困惑的感覺。

而瑤雪飛身懸空在海源靈眼上,雙手捧著已成深藍色的海源之心,閉目沉思。然後靈眼裏金色的靈水升騰上來,如玉脂一般包裹著瑤雪,陰陽二蛇繞著靈水遊動。銀色、青色、金色,三道靈線分別從雙蛇與靈眼處,彙聚到海源之心中,形成彩色的光芒再在瑤雪的身體周圍,繪製出複雜的陣法圖案,像一個精密的齒輪。

【東海】

“莫問繁星綴夢,便知本心何從”凝心殿裏的龍神碧青,看著地麵影射出來的記憶,這應該已經不是碧青自己的記憶了,而是從千希腦中的情根裏補充出來的記憶,滄海大法已經成功的運轉起來。

而碧青順著這個場景回憶下去,卻實在想不出接下來發生了什麼,那段記憶就這麼莫名其妙的在碧青腦中戛然而止。

當水晶地麵裏,千年前龍宮的場景越來越暗,而瑤雪身旁的陣法越來越明晰時,碧青認清楚了那個陣法——繁星綴夢陣!

當水晶裏麵裏其他光芒全部消失,隻有繁星綴夢陣熾光欲爆時,碧青笑了。千年前的白雪並不曾看到,在光陣中的瑤雪化作一道光芒進入海源之心中;千年後的碧青看到瑤雪從滄海之陣在水晶地麵中的記憶倒影裏,慢慢的升出水晶,站在自己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