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源,我,我就等著你這一天呢!”富豔興奮得尖叫起來。她抱住孟貴源的頭,又忘情地親吻起來。
孟貴源興奮得滿臉通紅,他一下子抱起富豔,朝樓上的臥室走去……三天以後,富豔帶著她的存款,跟著孟貴源到南方某個城市發展去了。
劉春英拿著一包東西,來到南平市看守所,為即將去外地服刑的何曉軍送行。此時,她的心情是極其複雜的。已經有兩個多月沒有見到自己的丈夫了。自從那天他從家裏被檢察院的幹警帶走,她就再也沒有見過丈夫。她不是沒有機會見,而是不願意見,不想見,也可以說是害怕見。她不欠何曉軍什麼,從相識,到戀愛,到結婚,她作為朋友、戀人和妻子,她能做到的,她都是做到了。而丈夫呢,卻背著她,做了這件不可饒恕的事情。這是她絕對不可以原諒的。然而,當她一個人在寂靜的家裏修養的時候,又常常會想到丈夫,他是那樣的勤快,那樣的聰明,對她也是那樣的深情。她想到了他們的旅行結婚,在波濤洶湧的大海邊,想到了和丈夫第一次性愛時的情景,想到了在丈夫溫暖懷抱裏度過的那一夜又一夜……,她也想到了自己懷孕後丈夫那般殷勤的侍候,以及他對孩子的那種向往。她想著想著,竟也會情不自禁地流下淚來。她是個剛強的女人,是一個很少流淚的女人。然而,每當夜深人靜,獨自回起起丈夫對自己那些好處的時候,她也是蒼然淚下。
看守所的所長她認識,對她也格外熱情。“劉檢,我們知道您今天會來。這幾個月,何曉軍在這裏表現不錯,我們對他也是格外的關照。”所長說。
“那就謝謝你們了。我作為他的家屬,在他臨服刑時來看望,不違反什麼規定吧?”劉春英說。
“不,不。別的犯人的家屬都來看過多次了。”所長說著,在前麵領路,穿過了幾道大鐵門,進到了監舍的裏麵。看守所的警察跟在所長的後麵,手裏拿著一大串門的鑰匙。他們在走廊裏走著,兩麵的監舍不時閃出一些人頭來看望。他們在一個小監室前停下,警察找出鑰匙,開了鐵鎖,又“當”的一聲打開了鐵門。
所長說:“劉檢,何曉軍就在這裏麵,是他一個人。你一個人進去吧。我就不在這兒陪您了。有什麼吩咐盡管說。”
劉春英點了點頭,走進了監舍。這是一個獨立的小房間,屋子不大,但挺明亮。她一眼就看見了坐在地上的何曉軍。他穿著統一的獄服,剃著光頭,端端正正地坐在那裏,兩手放在膝蓋上,正在閉目思過。聽見有人進來的腳步聲,他才慢慢地睜開了眼。他的目光和劉春英的目光相遇了。
“春英。”
“曉軍。”
他們幾乎是同時喊了起來。劉春英看見,何曉軍的臉已經消瘦了許多,額頭上已經出現了幾道深深的皺紋。他的臉色發黃,已經沒有了當初的紅潤。他滿頭茂密的黑發已經被光頭所取代。兩個月,僅僅是六十個日日夜夜,他就蒼老了這麼多。這裏,真不是好人呆的地方呀!
何曉軍瞪大了眼睛,看著自己日想夜念的妻子。他曾在無數個夜夢中呼喊著妻子的名字。向她發出終身的懺悔。他也曾在無數個夜晚思念著她腹中自己的孩子,那會是個男孩?還會是個女孩?他喜歡男孩,何家幾代單傳,他就是喜歡有個兒子。他也知道,妻子喜歡女孩,她常說,女孩最知道疼父母,女孩好。不管是男孩和女孩,隻要是一個孩子,是我和她的孩子,那就好。他的目光在劉春英的臉上快速地流覽著,妻子老了許多,額頭上的魚尾紋清晰可見。她的頭上已經明顯地看到了白發,妻子跟自己遭了不少的罪。她的目光快速地移到妻子的肚子上。他想看看,已經懷了六個月零四天身孕的妻子,是怎樣挺著大肚子來看自己。他的目光在劉春英沒有一點懷孕痕跡的腹部上凝固了。他的目光呆呆的,直直的,足足看了一分鍾,他突然驚叫著:“孩子,我的孩子呢?”
劉春英的臉色是平平靜靜的。她放下了手中提著的一包東西,走過來,坐到了那張單人床上。
何曉軍的目光一直呆呆地射在劉春英的腹部上。他急切地問道:“告訴我,快告訴我,我的孩子呢?啊?我的孩子呢?”
“孩子流產了。”劉春英平靜地說。
“春英,都怪我,都怪我呀!是我鬧的這場禍,害得你不得安生。你為了保住咱這孩子折騰了那麼多次。可最後,還是因為我,這孩子沒有保住。春英,我對不起你,我永遠永遠都對不起你呀!”何曉軍大聲地哭喊著。“撲通”一聲,跪到了劉春英的麵前。
劉春英的眼睛也有些濕潤了。她想站起來扶起跪在地下的何曉軍。然而,何曉軍死死地跪在那裏,向她“當當”地嗑著響頭。“春英,你原諒我吧!都是因為我,沒有了這個孩子。我對不起你,對不起這個孩子呀……”他邊哭喊著,邊是淚如雨下。這是最真實的感情,是裝不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