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加速,冒著冷汗準備接受身體砸地的體驗。然而素竹輕聆之後連貫性伸出另一隻手,用手臂攔住她的腰部,身體重心傾斜的素竹瑰茶,就此像是掛在衣架上的毛巾,總算度過這個膽戰心驚的時刻。
“呼——給我。”她的心跳依舊劇烈,大概是受到驚嚇,以及素竹輕聆突然攔截,麵頰的兩側帶著些許淺櫻色,小聲地喘息著。
“……”他隻是冷淡地看著她的臉,等待著她的解釋。
“不給我帶上,我就不出去!”她固執地回應道,語氣哽咽好像受到了委屈那般。
“你認為你可以離開我這?”
就連任性的資格都沒有,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當然,所有的世界幾乎都是適者生存?
“……”她能有什麼辦法,她也不想任性,當然也希望自己可以不用帶上任何偽裝,但是對於厭惡的事物……
“走了。”替她收好麵具,素竹輕聆拂袖前行,“跟在我旁邊。”
她本來就不喜歡他這樣使喚,於是和往常一樣。
“不是後麵。”她到底是想怎樣,哪有兄妹長相差別過大的,哪有走在一前一後的?
“……切。”她不情願地埋頭走在他的旁邊。
“……”智力7的人還在這樣的情況下鬧別扭,那個寺廟的測試是不是有問題。
街道上來往的行人自然注意到相貌出眾的兩人。街邊的女人們,害羞的,會故作購置飾品,有意無意地與素竹輕聆前進;熱情奔放的,圍在他四周,恨不得把他全身都看一遍。當然另一邊,大多數男人則是直勾勾地盯著素竹瑰茶,有的甚至故意想擠在她的身邊。
“……”素竹瑰茶恐慌不已,頭更加低,希望他們不要再看過來。
在鬼界因為有著相當高的回頭率,素竹瑰茶以前會不得不化妝醜一些之後才敢出門,所以這也是她在圖書館蹲的原因之一。她的朋友有時候會直接對她說,你以後千萬不要給我上妝,不然我會跳樓的。她隻好報以歉意的微笑敷衍了事,她能說她會很害怕麼,尤其是街上的男人看著她的時候,她會很害怕,一旦接觸到那些向她投來的目光,她便覺得幾近崩潰的不適感席卷全身。
“……太可疑了。抬頭。”他察覺到她的身體似乎因為在害怕什麼而發抖。
“不行。”她低聲呢喃道,“……我、我……”
她試著無畏的抬起頭,恰巧對視著迎麵而來的男人,複雜的目光。立刻把頭撇向素竹輕聆身上,隨後又皺著眉頭,咬著下唇,緩緩低頭:“……不行的。我不習慣……”
“……”她會害怕這個?
“……抱歉,借我躲一躲。”她盡可能地使出全身力氣,才緩慢地從嘴裏擠出這句話
向著他的身後挪出一小步,她半闔的眼眸,視線停留在無法與其他人視線交彙的角落。弱小得像一片隨風掉入沼澤的孤葉,無法飄零,不斷陷入深淵。
“……”不得不說,其實這樣可愛的話,反而會引來更多目光。素竹輕聆盡可能用著人類的感情來分析著現在的情況。難怪她非要那個醜陋的麵具……
“哼,要嘲笑隨你好了……”她窘迫不安下,聲音細微得幾乎聽不清她在怨念什麼,“可惡……為什麼那些人還不快點走……很閑嗎,他們。”
當然那些男人正如素竹輕聆所想,不負眾望地帶著殷切的目光,不斷向躲在素竹輕聆身後的嬌小少女投去。素竹瑰茶害怕地怨念著,發現後來完全不能削弱壓力,無可奈何地看著素竹輕聆,用手緊緊拽住他衣料的一角,另一隻手抵在胸口前,試圖用手中的力量,壓製住內心的恐慌。
“……不過是普通人。”他也用著兩人可以聽到的音量,低頭安慰道,“我在這,沒有事。”
略微彎下腰,頭越來越靠近著她死氣沉沉的臉龐,凝視著角落裏,來自她的目光。視線交織間,他回握住她抵在胸口的手腕。
“你……”她猛然發現出現在視線裏的素竹輕聆,下意識地想要推開他,然而下一刻自己手腕已經被他禁錮在手心裏。耳邊縈繞的是他極富磁性的嗓音,以及可以聞到他身上隱約不明的體香。然而這次反而意外地安心,肌膚傳來的溫度,撫平了外界所襲來的局促不安。
“走了。”他牽著她的手腕,唇齒輕啟。視線投向路的前方,卻更像是透過一切,目無一物。
“……嗯。”她點頭,再次俯視,看著如同神祗般的素竹輕聆,盡管他散發著一成不變的寒氣,但是似乎好像有些不可察覺的改變?
街上的景色,如同古老的影碟機,反複放映著喧鬧與繁華的景象。攤販們不約而同地吆喝,孩子們在地上玩耍著稀奇古怪的玩偶,低空裏浮動著像幽靈一樣的各色水汽,新陳代謝旺盛的鮮花轉瞬即逝地重複凋零與綻放……仿佛從來沒有活過一樣,素竹瑰茶困惑地去理解周圍的新鮮事物,這些事物與鬼界格外不同。
她望向不遠處,石子堆裏冒出一朵醜陋而不起眼的幼菊。倘若不是過往那裏的路人稀少,也許下一刻就與石子翻滾著拋離空中,重重砸落地麵。要是它的旁邊有了一棵高樹,那麼也許就不會死亡,然而與之前相比,又更加的渺小。
素竹輕聆最終停在一個破舊的酒樓前。
“你的意思是從人少的地方得到重要的情報?”她瞧著大廳裏破敗不堪的桌椅,然而還是有幾個醉意漸濃的男人說著胡話。
“嗯。”他小聲道,加快步伐,繞開中間幾個談話的男人,“隨我找個偏僻的位子。”
大概是已經沉浸在自己的閑聊中,幾個男人隻是不間斷地打嗝,醉醺醺地趴在桌麵上,執意著幹了下一杯。
“二位要點什麼?”
小二雖驚訝於二人的容貌,但是沒有分毫懈怠本職,在素竹他們坐下後,端茶送水。
“……”素竹輕聆本來就無意飲食,於是看著素竹瑰茶。
“上幾樣你們這裏的拿手好菜吧……”不吃東西的話,太可疑了吧,而且我即使不餓,還是要吃東西才行。
得到指示,小二隨後消失在他們的視線中。酒館裏,除了少量路過的旅人,隻剩下坐在大廳中央的幾個男人。像是爭執般的叫嚷,但是內容不過是普通的勸酒之語。
“你確定,這裏可以得到情報嗎?”她用餘光看著那幾男人,“說起來,你還沒告訴我,你要調查什麼。”
“獸人。”
“好了,我要回去。”她聽到之後,心神不寧。早知道就不來了,素竹輕聆你難道不知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這句話麼。
“回去路上有獸人。”他沒有過多解釋。
“……”可惡,為什麼無意中又被他牽製。這種感覺就像是你明明不願意加入後宮,但是因為皇帝的權限太大,你得去跪舔,不跪舔者死全家。而且當初說什麼讓我去修煉道術,還不如說是運輸到聖戰裏充當炮灰的角色……與其都是炮灰龍套,為什麼一定要去跪舔權限狗。
想通之後,她起身二話不說就馬上離開素竹輕聆。
還好之前走過來的時候記下了路線,順便也從他那裏偷偷取回了麵具。嗬嗬,素竹輕聆你的計劃要泡湯了。如果我走的話,你為了麵子不挽留我,那要怎麼辦呢……作為一個智力為八的人,我相信你一定會有你獨到的見解,啊哈哈哈。
然而,離開素竹輕聆幾米遠後,他依舊麵色平穩,好像剛才那裏完全就是隻有他一個人般,誰也沒有存在過他的麵前。
“……”這算什麼?難道他會以為我走了之後,看到他仍然按兵不動,就後悔回來?他未免也太小瞧我了。不過,他真的一點都不擔心自己的計劃嗎?還是說他另有打算,我的存在可有可無?如果真是如此,我現在應該是可以自由活動,但是還需要小心謹慎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