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想了想說:我看你就叫丹朱吧?丹和朱都是紅,合起來也和你的小名紅紅一樣嘛!
行,我從今天起就有個大名叫丹朱,用一片丹心來跟隨公子的鞍前馬後,我祝願公幹畢上功成名就!
好,丹朱!李白親切地拍對方肩頭說:從此,我們就是好夥伴、好兄弟了!
為了獨生兒子的出行,李客為他籌措了豐厚的川資。李媽在丈夫親自選定的宜於出門的黃道吉日的前夜,從筘中取出一支風頭金釵送與李白道:白兒,這是你外婆送我的嫁妝,價值千金,我把它當成了鎮家之寶。你拿去帶在身邊,一來是見物思人,不要忘了家中還奮年邁的雙親。二來,你選上了賢德的媳婦,還可送她作為定情物。
李白用雙手接過跪拜在地說:孩兒愧領了。此金鳳釵我將慎莆地保存,並用來轉贈你未來的兒媳。烏鴉都有反哺義,節羔還有跪乳恩。孩兒此去,少則三年冗載,多則十年八年,定要功成身退,衣錦榮歸,向雙親大人恪盡人子的孝道。
好哇!李媽擦著眼淚說:為娘和你爹爹就等著你功成身退,葉落歸根的那一天了!
第二天早晨,風和了麗,百花吐豔。李白和丹朱飽食了一頓離別家宴,拜別了祖先牌位和二老雙親後,便在隴西院門前騎上了—匹肉色的駿馬。李白頭戴白色方巾,身穿白色儒服,腰係龍泉寶劍,腳穿粉底薄靴。一身紊白給人以高潔儒雅之感:他身後跟著,一身短衣長褲,腦後披發,肩擔書籍衣物的丹朱。書籍上還放了一個顯眼的盛酒葫蘆,皆因李白已養成了好酒貪杯的習慣,每逢寫詩作文就要喝酒,酒喝得愈多,詩文就作得愈快愈好,似乎是酒給了他文氣與靈氣一樣。不過,唐代的酒不似當代蒸餾過濾的高度的白酒,而是像當代發酵的低廉的黃酒、甜酒之類,不太容易使人醉倒。
二老把兒子送了一程又一程,老是舍不得分手。李白此時感觸頗多。他抬頭望了望西邊的被雲霧籠罩著的匡山,想起了廣慧禪師。三天前,他曾特意去大明寺告別。廣慧禪師非常支持李白的遠遊誌向,向他介紹了幾位名山古刹的佛友,包括峨眉山的師弟廣浚禪師,囑他必要時可去拜訪:阿彌陀佛,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凡是與老衲交往之人,皆是佛門高僧。三人行,必有我師焉。青蓮如去尋訪,定會獲益匪淺。李白牢記在心後又去長春觀告別長春真人和好友吳筠、元丹丘。長昝真人已經駕鶴仙遊。李白不勝悲傷,尋跡到他的墓前悼念跪別。吳筠、元丹丘皆已遠走出蜀。李白心想,他們已經先走了一步,山不轉水轉,說不定會在何時何地再次相逢哩。
四人一行,走出了青蓮鄉界,又走出了昌明讓界。二老還要相送。李白執意不肯了:爹爹媽媽,送君千裏,終有一別。如果再送,你們回程就將更遠,兒子就擔當不起了,請回吧!
二老無奈,隻好在兒子的跪拜下灑淚而別。李白騎在白馬上,信馬由韁地向著南麵的宮道走去。自己則回首北望仍在佇立招手的雙親,一直到馬兒轉了個大彎,被樹木遮著再也看不見了為止。這時,他才真讓地體驗到了骨肉分離的滋味。不過,他此時想象的是功成名就之後,激流勇退就葉落歸根,重返家園。他哪知,人海茫茫,時世維艱,此一去就成永別了呢!
李白與丹朱路經了綿州與漢州,兩天後來到幹西蜀的首府成都。他們在北門裏找到了一個客棧安頓了下來,準備遊曆兒天後雇舟走水路去嘉州登峨眉山。
成都的曆史悠久,商業繁華;在唐代與長安、揚州、江陵、金陵、洛陽等大都會齊名。它是益州的首府,也是劍南道大都督府治地。自從秦代的蜀郡太宗李冰與其子二郎帶頭在灌縣鑿開離堆,建起了都江堰之後,就變岷江的水患為水利,大小水渠如人體脈絡般縱橫,使得西蜀平原變成了旱澇保豐收的下裏沃野,號稱天府之國。成都還以盛產蜀錦而出名,繞城而過的府河與南河畔,常有婦女於水中濯洗錦紗,因而得名為錦江,成都因之而得名錦城。
李白想起了四年前第一次來此地謁見益州長史、原禮部尚書蘇遨的經過:蘇趙不僅是個朝廷命官,還是個文壇大師,曾冊封許國公,和當朝的兵部尚書燕國公張說齊名。人稱燕許大手筆。李白乃無名小輩,他初生牛犢不怕虎,登門投上布衣李白的名刺,並附上習作《明堂賦》與《大獵賦》作為敲門磚。對於蘇逖能否接見他沒有任何把握,隻不過是姑且為之而巳。想不到蘇廻在讀了他的兩篇賦文之後,便欣然傳見。兩人相會於客廳之中。主人見客人竟然如此年輕,便誇獎他年少有為,鼓勵他繼續好學上進,將來必定大有作為。如今第二次來成都,蘇廼已經凋回了長安。李白尋訪不遇,頗有失落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