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師尊風範憶(1)(2 / 3)

朱老對待生活,也是嚴於律己,寬以待人。他在世一個世紀,人生的道路並非一帆風順,新中國成立後也幾經坎坷,但他從不計較個人得失。如“十年動亂”時,每月僅領70元的微薄工資,生活清貧疾苦,時為一家三餐和孩子治病而發愁,無奈忍痛賤賣家中珍藏的僅有幾幅書畫,俟後落實政策時,又能顧全大局,毫無怨言。1979年,許多人都調高工資了,他仍在原地不動,總說自己貢獻少,拿的工資比別人多了,從不向組織伸手。對住房也並無奢求,長期蝸居校外一間鬥室,後來學校調給他底層兩間采光不足的小套房,就感心滿意足了,其精神也令人感動。

追憶朱老一生的工作、學習和生活片影,宛然如昨,仿佛再次瞻仰一位達到無我境界的哲人,益增對其敬重愛慕之忱。朱老那突出的人品、學品、教品,永遠是我學習的榜樣。

(陳元煦社會曆史學院教授)心靈的堅守——記華南女子文理學院五位老博士◎陳鍾英

華南女子文理學院不止5位博士,但在我就讀時期(1946~1950)管理層的核心人物隻有5位博士。她們是王世靜、陳叔圭、餘寶笙、周貞英、吳芝蘭。除了王世靜出生於官宦之家外,其餘4位都出生於平民百姓之家。她們的共同特點是:抱定終生服務教育事業之決心,同甘共苦,以校為家,終身不嫁。

20世紀二三十年代這5位博士先後由美國學成歸來,相聚在藤山之脊、閩江之湄的華南學府,開始實踐自己的理想與抱負。20世紀前半葉是中國走向近代的關鍵時期,特別是二三十年代,當時的大背景是中國處於兩股大潮之中:一是從五四延續下來的文化現代化運動;二是北伐後掀起的教育國有化運動。在新形勢下,一批教會大學實現“中國化”。華南女子文理學院首任院長美國人程呂底亞辭職。學院董事會決定聘請陳叔圭接任院長,但她不肯就任。理由是王世靜出身福州名門望族,由她當院長對華南女子文理學院前途有利。王世靜讀化學專業,自認欠缺教育理論,即赴美國進修教育專業,陳叔圭代她主持校務。1930年王世靜才舉行院長就職典禮。從此這5位博士接過實現“中國化”的教育權,開創出一片新天地,提出響亮的口號與明確的奮鬥目標:要使更多的中國婦女接受高等教育,培養她們有豐富的科學文化知識,有健全之人格與犧牲服務之精神。

1946年秋季,我走進華南女子文理學院校門。呈現在我麵前的是:古木蒼翠,紫藤馥鬱,桃花明豔,3座風格獨特的大樓掩映其間的古雅幽靜的校園。抗日烽煙剛消散不久,我從永泰山區回城(抗戰期間,我隨所讀中學遷往永泰6年),真有如入仙境的感覺。後來我看到了高年級的學姐們身上那種非凡的氣質,看到了老師們尤其是那幾位很有威望的博士,她們衣著樸素高雅,態度和藹可親,與學生迎麵走來,必定微笑點頭,但在課堂上,在教育學生的場合上,又是那樣的語重心長,嚴格要求。那時我已意識到這所女子大學校風獨特,不像當時有些私立大學那樣認為大學生可以“自由散漫”、“放鬆一刻”了。

5位博士分住在學生宿舍樓層的兩頭。她們以校為家,不論寒暑,不分晝夜都和學生住在一座樓裏。學生的動態,她們了如指掌,學生的困難,她們記在心裏。學生患重病,她們派人送協和醫院住院,隨時與醫生聯係詢問學生的病情。醫療費有困難由她們解囊相助。那時是內戰時期,臨近福州解放,閩北山區交通受阻,大批學生寒暑假留校。她們就組織學生在校園邊角地上種植西紅柿,以增加營養改善夥食。平時上課時間,她們嚴格要求學生要晚自習,不得外出。訓導主任餘寶笙博士負責點名並到學生宿舍查鋪。總有個別學生不守規矩,偷偷溜出校門,到鄰近的英華學校看電影。第二天課間便須到訓導處接受“訓話”。餘博士的訓話也是帶著微笑的,她“凶”不起來,也許是她那慈祥而美麗的臉龐即使裝“凶”也是和微笑差不多。她說:“女孩子讀大學不容易,應該抓緊每一分鍾,看電影可以選星期六”。“訓話”還不算完事,還要在學籍注冊本上記一個“小過”,犯錯學生心服口服。這個注冊本我至今仍珍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