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鍾鳴
一日飯後，我散步至新建不久的天橋上。突然，耳邊響起一句低沉的聲音：先生，買一根甘蔗吧。一塊錢一根！我沒理會。旋即，又一個女人的聲音擠進我耳膜：好甜的甘蔗哩！買一根嚐嚐吧，先生。不甜不收錢我回轉身，隻見一男一女，女的缺了一條左腿，男的缺了一隻右手，他們麵色黑中帶黃，卻不蓬首垢麵。
“越富的地方越多乞丐，越貧窮的地方越沒有乞丐。”這也算得上是句真理了。
我麵前的這一對，如果去行乞，該是有些“資本”的：手腳殘缺。可他們偏偏不是在乞討隻見他們夫婦倆竟擺著一個小零食檔和一個小水果攤。
我從來不吃甘蔗這一類生硬的甜品，我下意識地丟下兩枚硬幣，然後走開去。
“喂——喂！先生——”有腳的男人當即追上來，對我說：“我們不接受施舍。我們想靠自己的汗水掙錢！”執意把錢還給了我。
我一時怔得說不出話來。
後來從交談中了解到，這對夫婦來自外省，十年前因一場火災造成如此不幸，其間也曾乞討過。但那滋味，不是人受的。況且他們都要強！於是雙雙自力更生，走南闖北，憑的就是一口氣。
“走到哪裏，都不能丟家鄉人的臉！丟自己的臉！隻要還有一隻手一隻腳，就餓不死我們！”男的一席話，使我長久慨歎。
我忘不了那一男一女。他們深深地撞擊著、震撼著我的靈魂。
這就是生命的韌性與張力一對臨近乞討邊緣的生命，男的借女的一隻手，女的借男的一隻腳，相互支撐著軀體、尊嚴，也支撐著理想和信念，自食其力，不讓人們把他們當作乞丐，不接受任何施舍，就這樣走過漫漫風雨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