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原來不是啞巴,你會說話!”老叫花子顯得很興奮,嘶啞這嗓子,激動地叫起來。
少年依然隻有兩個字,“你吃!”說著走到火堆邊,把瓦罐架在石頭山燒起水來,老叫花子也湊到火堆前,熱乎乎的饅頭還拿在手上,“你明天還要幹活兒,沒有饅頭怎麼行?”
“以……前…也沒…有,給你的。”少年說的是實情,因為他拚命的幹活兒,能幹的活兒也多起來,才偶爾有饅頭能帶回來。也曾分給老叫花子半個過,畢竟對他向來不錯,偶爾拿出不知道從哪裏摸來的番薯也會分給少年點,他們又是生活在一個橋洞下的人。
一場大雨過後,天氣很快冷起來。即便圍在火爐旁邊,也隻能熱半邊,後背還是有些冷。
火塘裏柴火熊熊的燃燒起來,映照著老叫花子蒼老的臉龐,少年這才發現,老叫花子看起來很老,爛糟糟的頭發和胡須白了一大半,衣服破爛不堪很多地方都露出了肉。
水燒的水不多很快就開了,少年用塊浸濕的破布拿下瓦罐,把一個破碗和破瓷瓶倒滿,碗中冒著白茫茫的熱氣,放在老叫花子麵前。
“喝…水”少年緩慢地說道。
老叫花子左手拿著饅頭,右手端起碗,溫聲說道:“你也喝。”說著對碗裏連吹幾口氣,轉著碗慢慢喝一口,接著又咬了一口饅頭,很快咽下去,連聲讚歎道:“真香,這是我吃過的最香的饅頭了!”
少年伸出雙手在火邊烤著,聞言眼中全是笑意,嘴角一咧,露出一口白牙。
一瓶水喝完之後少年就開始打哈欠,一個接一個顯得很困倦,可是似乎又不想離開溫暖的火爐,就在火邊打起盹來,他夢到自己正自由自在地飛著,突然從空中一頭載下來。他也從瞌睡中驚醒過來。原來他差點栽進火裏,被老叫花子一把抓回來。老叫花子還在喝水,少年向柴火指了指,意思是讓他省著點用柴,接著搖搖晃晃地走到一邊睡下。
夜裏少年睡的很不安穩,鍾聲貼著水麵傳來,是積潭寺的夜半鍾,用以驚世,卻打碎了少年的美夢。遠處響起更夫的聲音,終年不變的腔調,“天幹物燥,小心火燭!”少年翻了個聲,渾身蜷縮在一起,凝神聽了一會兒河裏的流水,慢慢又睡了過去。
四更天的時候,少年又被譙樓夜鼓聲驚醒,看到不遠處火堆還在燒著,少年披衣坐起來,老叫花子正在朝火堆裏加柴,而火堆邊的柴已經消失了一大半。
少年看了看柴,又看了看老叫花子,這才吃了一驚,老叫花子把自己裹地嚴嚴實實,一碗碗開水不停地喝著,臉上、額頭上、手上都是汗水,原來他是在發汗。或許這是在最底層掙紮的人的心酸無奈吧,沒有草藥就用一碗碗的開水把寒冷逼出體外。
看著少年很是清醒的樣子,老叫花子叫少年坐下來烤火,微笑著說道:“青峰縣每年的秋季都會下一場大雨,大雨過後很快就會下雪,已經沒多長時間了,要是不早做準備我們都熬不過這個冬天,不是被餓死就是被凍死。”
少年直直地看著火堆,聞言豎起了耳朵,熊熊燃燒的火光將他的臉染成紅色,眸子裏也有一朵火苗在跳躍著,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發上一夜的汗,頭痛會好很多,明天我基本上就能走了,你跟我一起走。”
“哪…哪…裏?”少年好不容易憋出這兩個字。
“青峰山下,隻有到青峰山,我們冬天才不會被凍死,這一路上也能找到些吃的。”老叫花子邊說著邊朝火中添柴,火星四濺,火頭燒的正旺,驅散這一地的黑暗。隻是幾丈開外,寒冷依然。遠處有雞鳴聲響起,不管怎麼說,天就要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