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匠

【原文】

一匠人裝門閂,誤裝門外,主人罵為“瞎賊”。匠答曰:“你便①瞎賊!”主怒曰:“我如何倒瞎?”匠曰:“你若有眼,便不來請我這樣匠人。”

【注釋】

①便:才是。

【譯文】

有個木匠給別人家裝門閂,誤將門閂裝到門外。主人罵木匠是“瞎賊”。木匠回答說:“你才是瞎賊!”主人大怒道:“我怎麼倒瞎了!”木匠說:“你如果有眼,就不會請我這樣的木匠。”

待詔

【原文】

一待詔初學剃頭,每刀傷一處,則以一指掩之。已而①傷多,不勝其掩,乃曰:“原來剃頭甚難,須得千手觀音來才好。”

【注釋】

①已而:不一會。

【譯文】

有個理發師初學剃頭,用刀每刮破一處傷口,就用一個手指掩蓋住,不久刀傷出現得越來越多,用手指掩蓋已經不夠了,於是說:“原來剃頭這麼難,隻有千手觀音才能做得到。”

蓖頭

【原文】

蓖頭者①被賊偷竊。次日,至主顧家做生活,主人見其戚容,問其故。答曰:“一生辛苦所積,昨夜被盜。仔細想來,隻當替賊蓖了一世頭耳。”主人怒而逐之。他日另換一人,問曰:“某人原是府上主顧,如何不用?”主人為述前言,其人曰:“這樣不會講話的,隻好出來弄卵。”

【注釋】

①蓖頭者:為人梳頭的人。

【譯文】

有個為人梳頭的,被賊偷去財物,第二天到雇主家做活。主人見他臉色悲傷,問他原因,回答說:“一生辛辛苦苦積攢下的財物,昨天夜裏被盜了。仔細想來隻當替賊梳了一輩子頭罷了。”主人聽後十分惱怒,把他趕了出去。不幾天又換一個梳頭的。後一個梳頭的問道:“前一個梳頭的原是府上的,為什麼你不用了?”主人為其做了複述。那人說:“這樣不會講話的,隻好出來弄卵。”

頭嫩

【原文】

一待詔①替人剃頭,才舉手,便所傷甚多。乃停刀辭主人曰:“此頭尚嫩,下不得刀。且過幾時,姑俟②其老再剃罷。”

【注釋】

①待詔:理發匠。②俟:等到。

【譯文】

有個理發的為人刺頭,剛一動手,便傷了許多地方,於是放下刀子辭別主人說:“這個頭還嫩著呢,下不得刀,還是過些時間,等它老一老再剃吧。”

取耳①

【原文】

一待詔②為人取右耳,其人痛極,問曰:“左耳還取否?”曰:“方完,次及左矣。”其人曰:“我隻道就是這樣取過去了。”

【注釋】

①取耳:掏耳朵。②待詔:理發匠。

【譯文】

有個理發匠為人掏耳朵,掏右耳朵時,那人疼極了,問道:“左耳還掏嗎?”理發匠說:“右邊的掏完了,再掏左邊耳朵。”那人說:“我還以為你要從右邊直接掏到左邊呢!”

同行

【原文】

有善刻圖書者①,偶於市中喚人修腳。腳已脫矣,修者正欲舉刀,見彼袖中取出一袱,內裹圖書刀數把。修者不知,以為剔腳刀也,遂絕然而去。追問其故。則曰:“同行中朋友,也來戲弄我。”

【注釋】

①刻圖書者:刻印章的人。

【譯文】

有個善於刻印章的人,偶然在商市叫人修腳,腳已經脫光,修腳人正要舉刀,看見那人從袖中取出一個包袱,裏邊裹有數把刻刀,修腳的人不知道,以為是剔刀,於是拂袖而去。追上去問他原因,修腳人道:“同行中的朋友,也來戲弄我。”

偷肉

【原文】

廚子往一富家治酒①,竊肉一大塊,藏於帽內。適為主人窺見,有意點作耍他拜揖,好使帽內肉跌下地來。乃曰:“廚司務,有勞你,我作揖奉謝。”廚子亦知主人已覺,恐跌出不好看相,急跪下曰:“相公若拜揖,小人竟下跪。”

【注釋】

①治酒:置辦酒席。

【譯文】

有個廚師到一富人家去置辦酒席,偷了一大塊肉藏在帽子裏。恰巧被主人暗中看到,便想耍弄廚師拜揖,好使帽內的肉掉下地來,於是說:“大廚師,辛苦你了,我作揖奉謝。”廚師也知道主人已發現他偷肉,恐怕跌出來難堪,急忙跪下說:“你如果拜揖,小人我就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