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精神的自由和行為的約束之間形成一種平衡,是酒之功用的一個至高境界。正如民間所雲“花看半開,酒喝微醺”,或者叫做“打腳不打頭”。“酒以成禮”要求講究規範,是一個社會屬性的範疇;“花看半開”則是強調飲酒要有情趣、情調,特別是強調飲酒的書卷氣。南宋費袞的“欲醉未醉”說法,正是“花看半開”之情趣:“飲酒之樂,常在欲醉未醉時,酣暢美適,如在春風和氣中,乃為真趣,若一飲徑醉,酩酊無所知,則其樂安何在也!”
書與酒
古人說:“一生勤苦書千卷,萬事消磨酒十分。”書與酒正好與《易》之曰“一陰一陽之謂道”相對應,勤苦於書,消磨於酒,二者相反相成,融合成一生之萬事。《世說新語》載:“王孝伯言,名士不必須奇才,但使常得無事,痛飲酒,熟讀《離騷》,便可稱名士。”基於書與酒的道理,王孝伯說了這麼一段話,還進了《世說新語》。讀之不由奇怪,難道當個“名士”就這麼簡單?沒什麼事幹、能喝幾盅酒、把《離騷》多讀幾遍?做到這三條就可成為“名士”,誇張點說,也許一石頭砸過去,十個人裏麵有七八個吧。那麼多人“名士”起來,一定是洋洋大觀了。可惜,王孝伯說的話是針對當時的假名士而言的,是對當時世事風流的一種辛辣諷刺。有書之酒也好,有酒之書也好,必須與人生世事相關聯並達到一個相當高的境界,才有可能成就“名士”。
書與酒、酒與書,讀之、品之,二者相輔,把詩意與雅性,把眼福、口福乃至心福勾聯起來,將書就酒,佐酒讀書,不亦一大快事、一種至妙境界乎?多有學人不約而同地認為,讀書與飲酒乃人生兩大樂趣。那位精通漢語的諾貝爾文學獎評委“中國洋女婿”馬悅然,希望自己生活在南宋,“如果生在山東,就和稼軒是鄰居了,可以談談詞,喝喝酒”。對書與酒可謂情有獨鍾,其俳句忒有意思:
“逍遙的蝴蝶!/你的宇宙太窄吧!”/莊周不理我。
嗨,五柳先生!/杯中物釀好了麼?/影子已長矣!
少喝點,李白,/你影子早醉倒了!/明月有好意。
棄疾發慌了:/“可惡可愛的酒杯,/來來來來來!”
林語堂發表有“讀書猶如飲酒論”:“一人讀幾個作家之作品,覺得第一個人的人物描寫得親切,第二個的情節來得逼真自然,第三人的豐韻特別柔媚動人,第四個的意思特別巧妙多姿,第五個的文章讀來如飲威士忌,第六個的文章讀來如飲醇酒。”一步一境界、一境界一意韻,博覽典籍妙趣無窮,最妙的妙趣為“如飲醇酒”。周作人則從另一角度說到讀書與飲酒:“讀文藝的書如喝酒,要讀者去辨別味道的清濁。”不論是書籍還是水酒,都自有其好壞優劣之分,品鑒之人當慎辨之。而又認為讀書如品酒,讀書勝於品酒,因此鼓勵以書為酒,反對一味飲酒,他告誡“飲酒損神茶損氣,讀書應是最相宜”,讀書雖然如同飲酒,但飲酒卻無飽覽詩書之妙趣,還是多讀書為好,多讀書能獲品酒之妙,而狂飲酒並不見得就可以獲取讀書的樂趣,這自是作人先生之一見。
飲酒與讀書
讀書學習是極其重要的,而詩人們又常用酒來照映和襯托。杜荀鶴七律《喜從弟雪中遠至有作》寫到:
深山大雪懶開門,門徑行蹤自爾新。
無酒禦寒雖寡況,有書供讀且資身。
便均情愛同諸弟,莫更生疏似外人。
晝短夜長須強學,學成貧亦勝他貧。
說無酒禦寒但有書供讀,生活寡況而精神資身,突出讀書(當然與功名也相關)的重要,並結論性地強調“學成貧亦勝他貧”。當然,讀書如果能夠讀出釀造美酒的秘境,那是再奇妙不過的事——人必得其精,糧必得其實,水必得其甘,酒必得其明,器必得其潔,缸必得其濕,火必得其暖。一個人寫書、讀書,能講求精義、探驪尋珠,在“色、香、味”上下大功夫、細功夫,無數次回味而香醇綿長,還愁不能博取“隔壁千家醉,開壇十裏香”的美名嗎?書酒一體,那怕僅“一錢”下肚,也可致蕩氣回腸。《紅樓夢》中,薛寶釵認為,酒“熱飲傷肺,溫飲和中,冷飲傷胃”。在這一點上,讀書倒是不錯,無論“熱、溫、冷”,皆不傷大雅。這是讀書的優勢,也是書卷的魂魄。
飲酒五好
其實,飲酒的書卷氣更多的是體現在酒桌上的氣氛和樂趣。有人們嚐說,喝酒要有“五好”:好酒、好友、好菜、好氣氛、好老婆。此言甚善。一桌子的人在一起暢飲,如果沒有高質量的酒、如果不是弟兄朋友、如果沒有可口的下酒菜肴、如果氣氛場麵也上不來(尤其前三杯)、如果好這幾口的男人老拿眼睛去觀察老婆的動靜,恐怕酒量再大的人也喝不了多少的酒。反過來看,即使在座的人酒量不大,卻是酒好、人好、菜好、氣氛好,老婆也在旁邊微笑助興,必能開懷暢飲,即使喝得不多,或是酒醉嘮叨,定也能盡興,一桌子的有滋有味。
記得那年初冬時節,我參加了一個為友人餞行的晚宴。雖然一桌子的人酒量好的不多,但是因為大家都一樣的,喝酒喝得很盡興,沒有老婆的嘀咕,沒有心懷鬼胎的利益衝突,更沒有笑裏藏刀的不懷好意,有的隻是難舍難分,有的隻是千言萬語道不盡的一切都在不言中。大家是盡情的喝,有的是來者不拒的豪爽,有的是千杯都不想醉的奢望。酒過三巡,大家的話就更多了,什麼話都說,什麼話也都能說,君子坦蕩蕩的感覺顯得是這樣的淋漓盡致。恨不得把這輩子想說得話都說盡,恨不得暢聊得無休止,這不能不說是喝酒喝出了氣氛。這時候酒顯得反而沒有那麼的重要了,要的就隻是這樣的氣氛。
勸酒
如果心懷誠意,真心待客,必是真誠勸酒。從文化角度看,勸酒是一種藝術,甚至是一種智慧。苗族同胞好客聞名遐邇,姑娘們勸酒、敬酒,皆熱情自然,大方得體,純然是“與生俱來”,模仿者、刻意追求者,再怎麼逼真,始終是隔了一層,不免“東施效顰”。“客人喝酒就得醉,要不主人多慚愧。”這可不是誰都能說得出來的。在酒席上進行感情交流,往往在勸酒、敬酒時得到升華。勸酒的真正目的,往往都是想對方多喝點酒,以表示自己盡到了主人之誼。
真正的待客之道是,客人喝得越痛快,主人就越高興,說明客人看得起自己。如果客人擰著不喝酒,勸也勸不下去,主人就會覺得很沒麵子,怎麼也要勸上幾杯,當然,天生不喝酒是另一回事,也可用其他方式,比如“以茶代酒”來表示心意。
為了勸酒,酒席上名堂很多,也有許多趣話。如“東風吹,戰鼓擂,今天喝酒誰怕誰?”“感情深,一口悶;感情淺,舔一舔;感情厚,喝不夠;感情薄,喝不著;感情鐵,喝出血。”更有女士勸酒:“心激動,手顫抖,我給領導敬杯酒,領導不喝嫌我醜。”也有喝得差不多的進一步說:“領導在上我在下,您說幾下就幾下。”這有點近於褻了。也有在推勸之間妙趣橫生的,推酒:“酒量不高怕丟醜,自我約束不喝酒。”勸酒:“相聚都是知心友,放開喝杯舒心酒。”再推:“萬水千山總是情,這杯不喝行不行。”再勸:“一條大河波浪寬,這杯酒說啥也得幹。”勸酒者起身敬酒,被勸者會說:“屁股一抬,喝了重來。”讓勸酒者再喝一個。此時勸酒者應對:“屁股一動,表示尊重。”
一個很有意思的現象是,勸人酒時先“勸”己,也就是“要想客人喝好,先把自己放倒”。有些主人一上桌,端起杯子便說:“相聚都是知心友,我先喝倆舒心酒。”或者說:“一條大河波浪寬,端起這杯咱就幹。”有人編了一串話,鼓動喝酒:
會喝一兩的喝二兩,這樣朋友夠豪爽!
會喝二兩的喝五兩,這樣同誌要培養!
會喝半斤的喝壹斤,這樣哥們最貼心!
會喝壹斤的喝壹桶,回頭提拔當副總!
會喝壹桶的喝壹缸,酒廠廠長讓你當!
有的喝酒的理直氣壯,說“人在江湖走,哪能不喝酒”;又說“酒是糧食精,越喝越年輕”。
也有以“罰”促“勸”的,這是中國人敬酒、勸酒的一種獨特方式。“罰酒”實質是為了“勸酒”,其理由也是花樣百出,最為常見的可能是對酒席遲到者的“罰酒三杯”。然後,“天藍藍,海藍藍,一杯一杯往下傳”。勸著勸著再喝一杯才算數:“天上無雲地下旱,剛才那杯不能算。”當然,也有文明之風:“隻要心裏有,茶水也當酒。”
酒興
酒興是指喝酒的興致,亦指酒後精神興奮。白居易寫的詩《詠懷》中有句:“白發滿頭歸得也,詩情酒興漸闌珊。”在《二刻拍案驚奇》卷九中有描寫:“(鳳來儀)不覺的趁著酒興,敲台拍櫈,氣得淚點如珠的下來。”沙汀在《催糧》中寫到:“而憑著酒興,大家也就忘記了約束。”
南宋李清照詞《如夢令·常記溪亭日暮》雲:常記溪亭日暮,沉醉不知歸路。興盡晚回舟,誤入藕花深處。爭渡,爭渡,驚起一灘鷗鷺!
南宋人黃升著《花庵詞選》,將這首詞題為“酒興”。現代人解讀,好象作者似乎是在回憶一次愉快的郊遊,曾記起暢遊於溪亭,沉沉暮靄中,回舟誤入曲港橫塘,藕花深處。是什麼原因使得作者“不知歸路”而“誤入藕花深處”呢?原來是酒喝高了,進入“沉醉”狀態,直到“興盡”至晚。這裏描繪了一個清香流溢、色彩繽紛、幽杳而約帶神秘的空間世界,有著巨大的驚喜和深深的陶醉。在充滿酒氣的沉醉中,擺脫“名門閨秀”的思想束縛,表現出一種開朗活潑、無拘無束的天性。多麼快活啊,多麼快意啊,“爭渡、爭渡”朝前啊,疾行的輕舟劃過荷花之中,驚起棲息在花汀漁浦的鷗鷺,這不正是生命自由的放歌嗎?而這一切,卻都是在“酒興”的世界裏啊!
酒趣
酒趣是指飲酒給人帶來的樂趣及與酒有關的趣事。有的人一口酒下去,便因酒之辛辣而皺眉嗬氣,此時可能會有老到之人告誡:“喝酒可是快樂的事情啊,歎什麼氣!”確實,在生活中,對於有些人來說,酒的樂趣妙不可言:肩挑背扛、起早貪黑、辛苦了一天的勞動者,盤腿在地,一袋幹果,半壺包穀酒,整上兩盅,頓感疲勞雲消、渾身通泰;人遇到喜事精神爽,找三五朋友開懷暢飲,酒往寬處落,更添幾分興奮情緒;愁悶無聊之人,灌上幾大口,似乎也可以從喝酒中得以些許慰藉,所謂“借酒消愁”。
宋人蘇軾,號東坡居士,是“足以雄視百代”的大文豪,有“東坡肉”傳世。他遺留的二千七百多首詩、三百多首詞和許多優美的散文裏,很大一部分都有酒的身影和韻味,其著名的詩文,皆與酒相關,甚至可以說是無不從酒中而發。《前赤壁賦》、《後赤壁賦》,都是酒中之佳作。他喜愛喝酒,更樂於追求“酒中趣”——飲酒而不醉酒。他在《和淵明飲酒詩序》中寫道:“吾飲酒至少,嚐以把盞為樂,往往頹然坐睡,人見其醉,而吾中了然,蓋莫能名其為醉其為醒也。在揚州時,飲酒過午輒罷,客去,解衣盤礴終日,歡不足而適有餘。”飲酒而不累於酒,乃酒德之上品,盡管東坡先生在他的詩文中,有醉的字眼或醉的描述,但都是“飲酒之樂,欲醉非醉,酣暢美適,乃為真趣”,在淺飲慢酌中,品味美的哲學,領略優雅文明的風度,感受以詩會友的樂趣。
值節慶假日,家人齊聚一堂、親朋好友你來我往,圍坐一桌,暢敘情懷,表露真意,此天倫人倫之樂,肯定是少不了傳杯把盞,親情友情“盡在杯杯頭”,不失一種酒之至樂也。遇有喜慶大典,也免不了舉杯慶賀;甚至國際間交往,宴席之中,可能也少不了金樽翠觴、玉液瓊漿,此把酒言歡也。隻可惜古往今來芸芸眾生,多有不識酒趣者,不知道飲酒應有一種情懷,一味地隻知道喝、喝、喝,視狂飲為“英雄”,以爛醉為“痛快”,常常酒後失態,洋相百出。對那種無度的豪飲,東坡先生稱之為“酒食地獄”,並寫下“從今東坡室,不立杜康祠”的止酒詩句。
酒氣
飲酒免不了酒氣。鏖戰於酒桌,免不了渾身酒氣進門。這酒氣當是指酒的氣味,在古人的文學作品中,多有表述。比如,唐沈佺期《奉和春日幸望春宮應製》有句:“林香酒氣元相入,鳥囀歌聲各自成。”前蜀貫休《送胡處士》寫到:“頭巾多酒氣,竹杖有苔文。”由酒的氣味的延伸,也可以是“借酒使氣”。比如,李白《白馬篇》的詩句:“歸來使酒氣,未肯拜蕭曹。”柳宗元《唐故萬年令裴府君墓碣》:“謠舞擊咢,纖屑促密,皆曲中節度,而終身不以酒氣加人。”這裏說的,就是借酒撒氣,李白說的是“老子不高興”;而柳宗元所表達的是“淡定,與人為善”。也可引伸為臉上的酒色,比如《紅樓夢》第一百回裏寫到的“剛才我見他到太太那屋裏去,臉上紅撲撲兒的一臉酒氣”。飲酒本為興致之事,斷不可借酒使氣而肆意妄為。
如果把酒氣說到“酒色財氣”上,蘇東坡卻有一段趣事。有一次,蘇東坡到大相國寺探望好友佛印禪師,值佛印外出,便在禪房休息,自斟自飲享受住持和尚特意奉上的香茗美酒素肴。微醉之間抬頭見粉牆上有新題的佛印的一首詩:“酒色財氣四堵牆,人人都在裏邊藏;誰能跳出圈外頭,不活百歲壽也長。”心有所動,既然世人離不開“酒色財氣”,何不因勢利導,掌握好“度”,豈不妙哉?於是在原題詩右側題《和佛印禪師詩》:“飲酒不醉是英豪,戀色不迷最為高;不義之財不可取,有氣不生氣自消。”題畢,乘著醉意而去。
酒俗
酒俗指飲酒的習俗。我國分布各地的眾多民族,其民間酒俗真是豐富多姿。每逢節日,都有相應的飲酒活動,而節慶又是“大節三六九,小節天天有”,比如端午節,就飲“菖蒲酒”;而重陽節,則飲“菊花酒”。這“菊花酒”也有個講究,《西京雜記》記載:“菊花舒時並采莖葉,雜黍米釀之,至來年九月九日始熟就飲焉,故謂之菊花酒”。在不少地方,春季插完禾苗後,要歡聚飲酒;秋季慶賀豐收時,更要飲酒。席散之時,往往一派“家家扶得醉人歸”的景象。除夕夜的“年酒”很隆重,因為過年是中國人最為注重的一個節日,除夕夜的年夜飯是一年中最為豐盛的酒席,即使窮,平時不怎麼喝酒也可能無酒可喝,但年夜飯中的酒是必不可少的。新年串門,主人將早已準備好的菜肴擺上桌子,斟上酒,共賀新春。古時候,新年尹始,有的地方有合家飲“屠蘇酒”的習俗,飲酒時,從小至大依次飲用,據說可避瘟氣。
酒俗都是很有民族特色的。比如朝鮮族的“歲酒”——這種酒多在過“歲首節”前釀造。歲首節相當於漢族的春節,“歲酒”以大米為主料,配以桔梗、防風、山椒、肉桂等多味中藥材,類於“屠蘇酒”而藥材配方有別,一般用於春節期間自飲和待客,認為飲了可避邪、長壽。哈尼族的“新穀酒”——每年秋收之前,雲南元江一帶的哈尼族,都要舉行一次豐盛的“喝新穀酒”儀式,歡慶五穀豐登,人畜平安。所說的“新穀酒”,是各家從田裏收來即將成熟的穀把,倒掛在堂屋右後方山牆上部的小篾笆沿邊,意求家神保護莊稼。然後勒下百十粒,有的炸成穀花,有的不炸,放入酒瓶內泡酒,選定在一個吉祥的日子開喝。是時,家家戶戶置辦豐盛的飯菜,全家老少都無一例外地喝上幾口“新穀酒”。苗族的“牛角酒”——因用牛角盛酒而名,多半裝的是米酒。黔東南一帶苗族接待來客要敬獻醇香可口的牛角酒。苗家人都有外形美觀、雕刻花紋的水牛角,客人到寨門時,穿著華麗的苗家姑娘舉起牛角酒,唱著敬酒歌敬客,同時還有幾位姑娘在客人胸前掛兩三隻紫紅色彩蛋,表示吉祥如意。如果客人懂得苗家規矩,理應將滿滿地盛在牛角裏的酒一飲而盡。喝了入寨酒,就能順利進入苗寨。離開時,苗家姑娘還要唱送別歌,敬客人以出寨酒。
酒量
古代文獻資料中,對酒量大的人和事多有記敘。馮夢龍《太平廣記》就說到唐代裴宏泰的好生了得的酒量。裴宏泰是裴均的侄兒,因宴會遲到而“甘願受罰”,懲罰的方法是將場上所有銀酒器斟滿酒由其全部飲幹,並請叔父將酒器相賜!裴均料侄兒已喝不少酒,不可能還有這樣好酒量,便當即同意。裴宏泰按酒器的大小順序,逐一開飲,每幹一次,就將喝過的酒器藏在懷中,不一會懷中就滿了。見邊上還有一個裝酒的大銀海,雙手捧起喝幹並將銀海踏扁,一起抱著走了。宴會結束,裴均擔心侄兒飲酒過量,命人前往探望,見宏泰正坐在堂上,召匠人稱量銀器,一共得了二百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