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悲劇,甚至坎坷,對我都有一種感召力。寧肯化身於紙頁之中,踏上主人公的那條荊棘之途,也不要悶在房子裏庸度日月。小的時候讀《鋼鐵是怎樣煉成的》,很羨慕保爾·柯察金,羨慕他有那樣一個可以使他成材成名的環境與經曆。後來讀張海迪的故事,隻恨自己長著一雙健全的腿,不然,也一定會像她一樣有所成就的。在別人的故事裏旅行,最初懷著些許少年的狂妄與淺薄。
當我羨慕著張海迪的時候,我的班上正巧有一名腿殘的女生。她寫得一手好字,做得一手好文章。過年的時候,班裏同學每人都會收到一份手工製作的賀年卡,後來才知道是她偷偷送的。她寫文章,登台演講。在我的心裏,她就是一個成功者。我不知道她的身後有著怎樣的故事,她的腿為什麼會成這樣,但有時候卻很想變成她,經曆一番不平凡的人生。多少年以後,我把當初的想法講給她聽,她竟然笑了起來。她說,無獨有偶,那時候,每天媽媽背著她到學校,她想,如果有一天能變成其他女孩子中的任何一個,能唱著歌兒,一路蹦跳著上學,該有多好啊。每次課間休息,或者上體育課的時候,教室裏空空如野,隻有她一個人安安靜靜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打發寂寥的時光,她多麼想讓靈魂飛出自己的軀殼,鑽進別人的故事裏,感受一份截然不同的人生啊!
在別人的故事裏旅行,我們可以關注到更加豐富的人生,就像我們坐在火車飛馳的窗口,領略這世界的全景。在別人的故事裏旅行,我們可以體味到許多在自己的日子裏體味不到的情感,豐富我們的精神世界。在別人的故事裏旅行,可以平衡我們心中的缺憾,給自己的心靈一個小小的安慰。
在別人的故事裏旅行。這樣神奇的想法是那麼的可愛,這樣浪漫的幻想也許隻能出現在不識愁滋味的少年時光。後來,在人生的海洋裏載浮載沉,經曆了一些生活,才知道日子原是不偏不倚地平分給我們每人一份,如同寫作課上老師分給每人一份寬邊稿紙一樣。最初,在一切還沒有開始以前,都是一樣的,至於以後會呈現出怎樣一篇動人的故事,就看你如何一筆一筆地寫下去了。也直到那時,才知道自己同樣也可以寫出令別人豔羨的美妙故事來。
隻要自己在時間裏沉靜下來,細細回味走過的日子,那些動人的細節,就會隨案上那盞茶香,幽幽地浮上來。自己的初戀,自己的悸動,自己的坎坷,都不會與別人相同,因而帶有一種奇異的色彩。比如戀人的那一次遠行。那時還付不起長途電話費的我,隻好在每天的固定時間裏撥通她的電話,聽電話鈴聲響過三遍,就將電話放下。從那“鈴——鈴——鈴”的三聲裏,她會聽出我的愛意。而“我愛你”三個字,由電波替我說出,不是更有韻味嗎
少年時代是常常沉浸在別人的故事裏的季節。而走進青年時代的我們,更執著於描畫好自己的故事。我們在夢裏還會常常馳進別人生命的疆域,在裏麵留連忘返。但是當我們醒來,走進現實的陽光裏,我們會發覺自己的故事原來也這般亮麗迷人,它不僅打動自己,也一樣打動別人。我們不是同樣可以歡迎別人來旅行嗎
正在談情說愛的男女青年們,願你們用心所愛之時也要用心所思。
感情這東西
鄧剛
我在公安局掛職,經常遇到一些奇特的不能算作案件的案件。一天清晨,一個披頭散發痛哭流涕的老太太撞進派出所,嘶啞地哭喊著要公安人員去捉拿殺害她女兒的凶手。大家立時緊張並振作,以為發生了一樁凶殺案。誰知一了解,原來老太太的女兒正和一男青年熱戀,因一點小糾紛,男青年提出分手,老太太的女兒一時想不開,竟服毒自殺了。過了一段時間,那男青年竟也倉惶逃進派出所,向公安人員求救。原來那個自殺的老太太的女兒全家還有親戚,連日追逼他討還血債。死者的父親怒氣衝衝地手執棍棒在男青年單位門口堵截,高喊著要與殺人犯對命;死者的哥哥帶一群人殺上男青年的家,把家具家電砸得四裂八碎,男青年的老母親嚇得心髒病發作,拉到醫院搶救。還有些親友白天黑夜地尋找男青年,發誓要“捅死他”,給死者報仇。男青年為此惶惶不可終日,不敢上班不敢走路甚至不敢閉眼睡覺!他所在單位是外資企業,外國老板對中國的事半通不通的,聽說他招聘的雇員是“殺人凶手”,不禁驚恐萬分,“no!no!”地叫喚著把男青年辭退,以免影響公司聲譽。男青年丟了飯碗,又不敢回家,連去醫院看一眼病危的母親都心驚膽戰怕被人打死。更可怕的是,幾乎沒人同情他,就連他親密的朋友聽說他使一個女孩自殺,也不原諒他。一個20多歲的女兒平白無故地死了,做父母做哥哥做親友的怎能不傷心不憤怒,你怎樣倒黴都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