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上幹糧,丁學山踏上了漫漫的上訪申訴之路。他從老家鄒城來到濟南,找到自己的原單位黃河河務局,然而上訪申訴談何容易!由於年代久遠,了解情況的人有的早已調離了原來的工作崗位,聯係起來非常困難,有的完全就不知道去向,而作為他這一方麵,由於沒有什麼文化,加之孩子們的寫作能力也有限,他連一份像樣的申訴材料也拿不出來。就這樣來來回回,往返濟南多少次,最終一點兒眉目也沒有。眼看著平反遙遙無期,丁學山的精神狀態越來越差。每次從濟南回來,他都一個人躲著偷偷地掉淚。
1983年春天,丁學山背上幹糧再次來到濟南,住進了黃河河務局招待所。事實上,這一次如同以往多次一樣,眼看著幹糧都快吃完了,可事情卻一點兒進展也沒有。在招待所裏,丁學山終日愁眉不展,長籲短歎,而也正是他這種異乎尋常的苦悶,引起了同樣住在招待所裏的一位年輕人的注意。年輕人主動跟丁學山搭話,問他有什麼難事。看眼前的年輕人說話實誠心眼不錯,丁學山忍不住把滿腹的苦水全倒了出來。
這個年輕人就是劉路,聽完丁學山的講述,他很是震驚,當即表示要幫丁學山寫一份像樣的申訴材料。在隨後的三天裏,他閉門不出,埋頭寫作,最終寫成了一份令丁學山非常滿意的申訴材料。手捧這份申訴材料,已經年近花甲的丁學山激動不已。他掏出兜裏僅有的20塊錢要給劉路。可劉路堅決不要。不知如何是好的丁學山要跪下給劉路磕個頭,被他慌忙一把拉了起來。臨走前,劉路在一張紙上寫下了自己的工作單位和地址,告訴丁學山,如果有什麼困難,可以再去找他。這張手寫的名片,在後來的23年裏,一直被丁學山細心地珍藏,老人希望通過它能夠再次見到劉路。
激動的丁學山回到家,流著淚向家人述說了碰見劉路的情況,一家人也全都感激不已。劉路的幫助給了丁學山極大的信心,拿著劉路為自己所寫的申訴材料,他再次開始了艱難的申訴,令他沒有想到的是,有了劉路的這份申訴材料,原本難以解決的問題這一次都迎刃而解,一切都是那樣出奇的順利。他的案子最終引起了有關部門和原單位黃河河務局的高度重視,並被開始全麵複查。
自從自己的案子被開始全麵複查之後,丁學山惦記的事情就隻有兩件。一件是複查的結果,而另一件就是尋找幫自己寫申訴材料的恩人劉路,他要當麵再好好謝謝人家。由於家裏一貧如洗,對於丁學山來說,出趟遠門並不容易,幾個月以後,他終於湊足了前往濟南的路費,並再次來到濟南。按照劉路留下的地址,他來到了舜井大廈2樓的一個櫃台,可是一打聽才知道,劉路不久前已經調走了!可是,誰也說不清劉路到底調到了哪裏,丁學山一連找了好幾天,竟然一點兒確切的消息都沒有,身上的幹糧又快吃完了,他隻好無功而返。回家之後,始終不死心的他覺得,既然劉路隻是工作調動,那麼肯定還在濟南,隻要自己堅持到底,就一定能夠找到他。在此之後,他每年都要去濟南幾次,尋找恩人劉路。而每次去濟南,少則三四天,多則十來天,幾年下來,他幾乎走遍了濟南的大街小巷。沒錢住店,他就在天橋或者房簷下湊和一夜;沒錢吃飯,他甚至還去飯店要過飯。
盡管跑斷了腿,磨破了嘴,吃了許許多多的苦,但是丁學山始終也沒有找到劉路。正當他有些灰心喪氣的時候,喜訊從天而降。經過有關部門和原單位黃河河務局的全麵複查,他的案子最終被認定為是冤案,基於這一認定,有關部門和原單位黃河河務局決定為他徹底平反,並每月發給他工資1500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