貨櫃車緩緩退入碼頭,一身名牌西裝的殷司悠閑地看著工人們忙進忙出,沉默寡言的陸安靜地站在他身旁,若不是清楚他們的底細,任誰都不會相信站在這裏的兩名男子都不是常人。
“那邊、那邊,注意一點!”工作人員緊張地招呼他從經理那裏聽來,這位殷先生運來的東西是價值非凡的玉雕像,用厚重的絨布遮蓋著,雖然沒見過底下的東西長什麼模樣,但看它幾乎和一個成年男子一樣的高度,若真是用整塊玉石雕刻出來的,他想都不敢想這會有多值錢。
人,多多少少總是會有點小小的貪念,這名工作人員也不例外,他倒不是真想將這座不知名的玉雕像偷走,他也沒那個本事讓這麼大一尊玉雕像憑空消失,但好奇心一波一波地襲來,他隻想看一眼就好,就一眼。
偷偷地拉起厚重的絨布,首先露出來的是一隻白皙細致的裸足,他先是嚇了一大跳,以為絨布底下藏著的是個活人,後來又被自己的大驚小怪弄得哭笑不得,認真一看就可以分辨得出那不是活人的腳,而真的是刀工完美的玉雕,白得通透,紋理像血管一樣逼真,甚至還有幾乎透明的腳趾甲。
仿佛被那濃纖和度的小腿吸引,工作人員著魔似的掀開整張絨布,四周頓時傳來一陣發自內心的讚歎聲。一個找不出話語形容的女子,略側著頭半傾著身子站在一座玉製的石台上,左掌向前輕撚著蘭花指,右手抬高掌心向上似乎握著什麼東西,她雙目下垂、嘴角微揚,像是在照看大地又像是在嘲笑人世,五官的比例無懈可擊,混雜著東西方的優點。這真是一座很令人驚奇的玉雕像,當年的玉雕師父肯定煞費苦心才創造出這樣一個完美的女人,甚至該稱她是完美的女神。白皙的肌膚披著純白的衣衫,如雪白發上戴著白玉雕成的頭冠,栩栩如生得令人懷疑她是不是下一秒就會步下石台。
“先生……”陸微微皺起眉,他注意到那些工人全都傻兮兮地站在玉雕像前,本想上前去製止他們,殷司先一步拉住他。
看來不管經過了多少年,這座神像的魔力還是如此厲害,殷司搖搖頭苦笑,隨後慎重地打了個手印,深吸口氣才敢走上前將玉雕像重新蓋好。轟的一聲火光竄出,殷司的符紙化成一股白煙鑽進那些工作人員身體裏,所有人才像大夢初醒般發傻地望著他。
“別盯著她看。曾經有個男人就是看了她一眼,在牆上提了一首不得體的詩,最後鬧得自己慘淡收場。”殷司微笑著警告,所有的工作人員都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得罪神,是會遭天譴的……”
滴答滴答的水聲在空洞的客廳裏回響,固倫和靜公主歪著頭,無聊地看著桌上雙腳被剁去、翅膀被扯斷的烏鴉在垂死掙紮她仍穿著一身手工精細華麗的旗袍,腳踩著旗鞋配合那滴水聲不斷哢哢、哢哢地輕踏。
“格格?”陸推開門進來,撲鼻的血腥味令他微微皺起眉。相處得越久,他越是不能理解殷司究竟愛這位鬼格格什麼地方。她確實很美,尤其在她殺死越多人之後,氣色粉嫩得幾乎像個剛出生的嬰孩,笑起來有點天真,不管是吃了一根甜膩的冰淇淋,或者是將某個不幸的人吸得隻剩一副皮囊,這位鬼格格都一樣開心,一樣是那麼天真可人。
“我很無聊。”固倫和靜公主嘟著嘴,伸手一掃將那隻可憐的烏鴉推下桌,纖纖細指沾染了猩紅的血液,更顯得她的膚色有些白得泛青。
“先生請你過去一下。”陸恭敬地回答,固倫和靜公主經過他身旁時,隨手將血抹在他的衣襟上。
在堆滿各式各樣古董的房間裏,殷司深情地望著那座仍舊蓋著厚重絨布的玉雕像。固倫和靜公主蹬著旗鞋走進來,彎眉輕輕一挑,她不喜歡殷司用那種眼神看其他人,就算不是人也不行!
“那是什麼?”固倫和靜公主微嘟著嘴,神態有些像受到冷落的小女孩,殷司柔情地牽著她。
感情這種事真是十分奇妙,以殷司的個性、作為,他一向認為自己不會愛上任間人,可是當他見到年僅十四歲的固倫和靜公主仰著一張小臉帶著純真的笑容望著他時,就在心底發誓要保護這個小女孩一生一世,所以他處心積慮地奪舍,搶走了拉旺多爾濟的身體,名正言順地娶了這位尊貴的格格。
開始的相處讓殷司感到驚喜,固倫和靜公主既好奇又勤學,他的見多識廣正好與她的求知欲相契合,隻是隨著她懂得越多、她的野心就越大,終於威脅到了自己的親弟弟,皇室中的鬥爭極其險惡,殷司下定決心要與她一同分享永生不死的奧秘,可惜殷家的道術不是短時間就能學得完的,所以他隻能借由其他辦法來幫助固倫和靜公主,才會讓她在曆史上“病逝”了,一躺就是數百年。
“這位是賞善罰惡的女神,她創造了這個世界,必須對它負責。”殷司柔聲解釋,感覺好像回到了從前,他牽著她的手,他說、她聽。
“你好像很喜歡她?”固倫和靜公主悶悶地回答,末了甩脫殷司的手,後者笑著追回她。
“你想要長生不老、再世為人就得靠她了。”殷司一邊說一邊打了個手印,用眼神示意陸先離開,最後再深吸口氣扯開厚重絨布。固倫和靜公主小聲地啊一聲,隨後又假裝自己並不在意。
這座白玉雕成的女神像完美得無可挑剔,細微的紋路讓她像是活人般有生氣,固倫和靜公主也隱隱地感覺到了玉雕像底下蘊藏的力量。
“四件玉器和長生石原本就是屬於她的。”殷司微揚起頭,要固倫和靜公主將玉環、玉如意重新擺回她身上,後者半信半疑,取出玉如意輕輕塞進她高抬的右手裏,正好嵌進她掌心中。
“這……”當固倫和靜公主將玉環套進她輕撚蘭花指的左手腕後,玉雕像突然霞光大盛,地麵微微震動著,一股無形的波動向四方蕩開。鬼格格吃驚地望著殷司,後者半是興奮半是焦慮。
“古籍記載得沒錯……古籍記載得沒錯,她是通往西方極樂世界的關鍵,隻要能開啟這道門,別說你想再世為人,就算你要整個世界,我都可以給你!”
原本鬧哄哄的太平洋會議室從何弼學推門進來之後就突然間忙碌起來,有人慌亂地整理著資料、有人收拾著桌上髒亂的零食和啤酒瓶,總之大家都盡可能不跟何弼學有任何眼神交會。自從上回製作小組到他家去慶祝,結果以何弼學毫無預警地大哭一場結束後,所有人都不知該怎麼麵對這位上司。
“喲!學長,眼睛比較大,眼淚果然比較大滴耶!”唯一不知死活的是張正傑。何弼學耳根一紅,手一伸緊緊地勒住這位學弟的脖子,他不曉得這世上有招叫做殺人滅口嗎?還是,拔光他僅剩的頭發比較殘忍一點?
“喂喂喂!在殺人滅口之前,先讓我介紹我們小組的新成員……”張正傑邊喘氣邊大笑,雖然不明白那天何弼學為什麼會突然失控大哭,不過哭過之後他似乎心情好了許多,張正傑才敢放膽開他玩笑。
“新成員?”何弼學鬆開手,以他們這個團隊的“惡名昭彰”,居然還有人不怕死地想加入?
“是的!陳湘慈……小湘……人咧?”張正傑剛想正式介紹才發現長桌那頭的位置是空的。
“小湘說有新idea想找Miss Lu討論一下就走了。”小四在一旁解釋,看他一臉豬哥樣,何弼學揚揚眉,又一個不怕死的美女?轉頭向張正傑求證,這學長學弟倆默契十足,後者同意地點點頭。
“雖然說正妹是要比較的,不過現在的樣本隻有張英男那個男人婆可以比,所以小湘絕對稱得上正妹,但是……以學長的高標準來看,是不到小雲、CK那種級數啦!”張正傑十分專業地分析,感情一向濃厚,已經被視作哥們兒的張英男則非常不服氣地一拳捶過去。
“她找學姐幹嗎?”何弼學隨手翻了翻準備中的新單元,老實說,盧曉惠真是個非常無趣的人啊!這種節目有什麼精彩度可言?
“她似乎在追一個報道,就是學長之前遇到的地鐵隧道喋血案小湘本來是正牌記者,聽說太熱心那個案子才轉到我們這邊來的。”張英男瞪了這票男生一眼後回答,她不是不漂亮,隻是不那麼漂亮,用不著直接把她視作男人吧?
“這麼怪力亂神的事她敢拿去跟學姐討論?”何弼學假裝驚訝地強忍笑意。
“所以我賭她撐不到兩個小時就會辭職!”張正傑笑眯了眼睛攤開小本子,上頭記滿了整個製作小組的賭金,這群家夥絲毫沒有同事愛地拿新成員的去留時間來打賭。
“你們這些人太過分了!……我賭她撐半天!學姐今天心情好像挺不錯的!”何弼學嘻嘻笑著掏錢,張正傑白了他一眼後隨手記錄,這時何弼學注意到了有位勇者竟然敢賭陳湘慈會留下來。
“哇噻!這位仁兄恐怕沒見過學姐發飆吧?誰這麼獨具慧眼?”
“她自己啊!”
等了大半天也沒見到這位據說很火辣的新成員,何弼學背起包包隨便丟給標哥一個出外勘景的理由,就打算偷偷溜去吳進家找殷琳幾天前發生了她的道術失靈事件後,他一直很不放心,況且,他還得把殷堅的魂魄已經回來的事情告訴她。
很驚訝地發現吳進竟然在家,這位考據狂說起來算是個頂尖的知名學者,很多時候都待在學校裏做研究,這個時間還留在家裏,實在有點奇怪。
“有事?”顯然也被何弼學的造訪嚇了一跳,吳進摘掉眼鏡停下手中的工作。
“我來找小姑姑的,殷堅回來了……”何弼學話才剛說完,吳進書桌上的台燈就快速地閃動三次,後者瞪大了眼睛。
“殷……殷堅?”吳進吃驚地問,從何弼學那笑彎了的眼睛裏得到肯定了的答案,真不愧是殷琳的小侄子,連魂飛魄散都不當一回事,實在好強悍。
“小琳為了道術失靈的事將自己關起來不讓人打擾好多天了,看得出來她非常沮喪。”吳進跟何弼學兩人同時抬頭望向二樓,正在此時,門咯吱一聲打開了,殷琳無聲無息地像個幽靈一樣滑了出來。
如果吃驚過度下巴真的會脫臼的話,那麼現在樓底下的兩個男人恐怕得忙著撿遺失自己的器官了。一直以來,殷琳都不屬於那種靚麗搶眼的美女,雖然五官清秀,但整體氣質總是讓人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隻是何弼學從沒見她這麼誇張過。殷琳長久以來都慣穿黑衣,隻是她總是將自己包得嚴嚴實實的,可是現在正慢步下樓的殷琳,黑色的皮裙、勒出細腰顯得很豐滿的背心……在這種溫度下穿著如此節省布料的服裝,何弼學打從心底佩服這個女人。
“小……小姑姑……”何弼學咽了咽口水,在他印象中殷琳算是“長輩”,這還是第一次覺得她是女人。
“小琳!你這是幹嗎?”吳進有些不高興,看著殷琳那一身的打扮和除了口紅之外全是黑色的彩妝,進的心髒快不能承受了。
“嗯……我想了很久,既然天地間的正氣已經弱得不足以維持我的道術,那我為何不借用另一方的力量?”殷琳嘻嘻笑著,何弼學脖子上的寒毛豎了起來,這絕不是他所熟悉的殷琳,感覺她好像嗑了過量的藥物,整個人呈現亢奮狀態。
“小琳,你很不對勁,還好嗎?”吳進很擔心,他所熟識的殷琳絕不會用這種充滿侵略性的眼神看人,就好像一個小孩突然拿了把威力強大的槍,正準備去大幹一場。
“從沒這麼好過!”殷琳冷笑,淩厲的眼神一瞪,吳進整個人就彈了出去撞在牆上,何弼學還來不及反應,整個人就被殷琳壓倒在沙發上。
“真不懂我以前幹嗎掩飾自己的強大?……仔細看,你確實長得挺可愛……”殷琳笑著吻了何弼學一下,後者的腦袋根本就驚嚇得當機了。
“小琳!你清醒點!你被那些負麵的力量影響了!”吳進吃力地爬起來。
“我隻是誠實地麵對自己本來的樣子而已,害怕了嗎?交了個女巫女友?”殷琳咯咯笑著,魅惑地送給吳進一個飛吻,隨後擺擺手打算離開。
“小姑姑!”何弼學終於回神地急喚,他本來是想來告訴她殷堅回來的好消息,怎麼知道殷琳自己出問題了。
“放心!我還沒打算毀滅這個世界,隻是想去修理修理殷司那個不知死活的老家夥而已!”
癱坐在沙發上,何弼學還是一臉的驚魂未定,剛剛發生了什麼事?殷琳強吻他?
“這下糟了,本來就已經很麻煩了,現在更棘手!”吳進神經質地嘀嘀咕咕。
“什麼意思?”何弼學的音量稍大了些,終於將吳進從自言自語的狀態中拉了出來。
“自從小琳道術失靈之後,我去翻了古籍,終於對四大家族有了更進一步的認識。”吳進帶著何弼學走進吳家保存書籍的地方,幾排連壁的書櫃讓這個房間看上去活像個中型的圖書館。
“四大家族分別管理著不同的職務,殷家的道術代表武力,叢家的血統代表外交,我們家則掌管著記錄與術數……”吳進抄出一本古籍解釋。
“什麼?什麼什麼?血統?”何弼學一頭霧水。
“你如果看過小雲家的族譜,你就會發現《山海經》真的不算什麼!”吳進將一泛黃的卷軸塞到何弼學手裏,可何弼學壓根看不懂裏頭的字。
“小麗家則類似於影武者,他們的各種表現都接近帝皇血脈。”吳進越說越興奮,隻可惜何弼學跟他並不是同一類人,一點也激動不起來。
“因為我們家負責記錄與保存,所以我才有這個機會研究四件玉器,結果我發現了這個……”吳進又抽了一本古籍出來。何弼學望著那些在地上堆得像小山一樣的書籍,暗想吳進如果每一本都翻過了,那他也不算平凡人了哩!
“吳家的祖先明確地警告過,四件玉器與長生石絕不可以重聚,否則一定會給人間帶來毀天滅地的災禍。”吳進快速地翻動著古籍打算證實給何弼學看,後者隻是擺擺手讓他繼續,鬼才看得懂那些奇奇怪怪的文字。
“這本書裏寫著,四件玉器與長生石是屬於一位創世的女神所有,當她重臨人間之後,將審視世人的行為並做出判決……吳家的祖先推算,世人會自取滅亡……”吳進微微皺眉,其實古籍中還有許多部分他還沒弄明白。
“他算得還真準……”何弼學苦笑。
“這事很嚴重的,你怎麼還笑得出來?”吳進略為不滿。
“女神耶……這太無稽了!”何弼學搖搖頭。
“你相信有鬼卻不能接受有神?你也好有趣……事實上,按照古籍的記載,許多事都是合理的。帝皇血脈在曆史上有個名稱,被喚作‘天子’,天之子,足證明他們其實來自不同於人類的地方,在他們的血液裏流著想追求長生不死的因子,因為他們最初正是來自這樣不會老不會死的地方。”聽完吳進的解釋,何弼學驚得呆愣在那兒,他雖然是個曆史白癡,但也知道第一個自稱自己是皇帝的家夥,發了瘋地想找到長生不老藥,死後連墓在哪裏都沒人找得到。
“你了解了?……現在你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了吧?看看小琳,道術失靈後被讓負麵力量影響得心性失常,如果女媧重臨人間,你覺得會怎樣?”
沉默地凝視著星空,自從玉環、玉如意重回女媧像身上後,天地間便發生了明顯的變化,就好像一切善惡可以輕易地被感受到,彼此間互相拉扯。殷司苦笑,他無意毀滅這個世界,是世人自己步向滅亡。
殷司費了不少工夫才找到這座傳說中的女媧像,在見到她的那一刻,他就明白四件玉器跟長生石真正的歸屬便是她,而他心底也清楚,女媧被喚醒的那天,便是這個世界的審判日。
“剩下的玉器在哪裏?”胸前掛著翠綠色長生石的固倫和靜公主踩著旗鞋走到殷司身邊,即使行動上有些不方便,她還是固執地穿著彰顯她尊貴身份的服飾,就算她的朝代早已過去,她始終如一地高高在上。
“玉牌的下落還在調查,玉葫蘆在何弼學身上。”殷司溫柔地望著她,可說到何弼學的名字時顯得特別輕柔,這種情況讓他感覺有些不妙。
每次奪舍時他總會被原本的靈魂影響,如果是平常人還好,但像拉旺多爾濟、殷堅這類人,情感強烈到足以影響他的時候,情況就有些糟。他原本就對固倫和靜公主有好感,加上拉旺多爾濟的迷戀,自然一發不可收拾,現在又多了殷堅對何弼學根深蒂固的羈絆,他實在耗去了太多心思在感情上頭。
“何弼學?”固倫和靜公主眼神一亮,頑皮之間隱隱約約藏著凶殘,她記得那個大眼睛的男人,如果玉葫蘆還在他身上,那事情就簡單許多,把人殺了,搶走玉器,一幹二淨。
“這事我會處理,你不必費心。”殷司柔聲說著,語氣卻意外堅定。他知道固倫和靜公主打什麼主意,唯獨這件事他不希望最後的結局太過血腥,也許他打從心底有些瞧不起這些平凡人,但這不代表他得用殘忍的方式去捏死一隻螞蟻。
“是我多心,還是你對那個叫何弼學的男人特別不一樣?”
“是你多心……”
何弼學緊急被call回電視台,新成員陳湘慈果然跟他的頂頭上司盧曉惠吵了起來,兩個女人的戰爭沒人敢介入,標哥打的如意算盤是想推何弼學出去當炮灰,一個是他手下、一個是他學姐,總不能讓那個男人置身事外吧?不過外表純良,其實內心非常險惡的何弼學,硬是拖了快一個鍾頭才“急匆匆”地趕回電視台,就算發生核爆,世界末日也早過了,這家夥像事不關已一樣坐在太平洋會議室裏納涼。
“標哥會殺了你的……”張正傑一直在強忍笑意,何弼學則是一副“他如果還有命來殺我,就讓他殺吧!”的得意表情。要安撫盧曉惠那頭母獅子,標哥絕對要比貓還多九條命。
“嘿……你是小湘吧?我是何弼學,你跟著他們叫我學長就可以了!”何弼學友善地伸出手,眼前那個留著一頭棕紅色卷發的年輕女子用力地回握他。
“沒想到老板這麼年輕哩!”小湘嘻嘻笑著,何弼學注意到了她的牙齒矯正器,現在的年輕女孩很肯花心思來改善自己的外表。
“命不夠硬千萬不要打學長的主意喔!”張正傑調戲著新人,陳湘慈則不甘示弱地回瞪他一眼。
“我可以問個問題嗎?”何弼學高舉右手,陳湘慈點點頭,俏臉紅得快跟她的棕紅色卷發一樣了,她還沒遇過像何弼學這樣的上司,年輕、帥氣還十分可愛。
“我們部門很黑啊!為什麼還想轉調過來?”真正發問的是張正傑,語不驚人死不休,雖然是事實但說出來還是挺傷人的,何弼學凶狠地妄想用大眼睛瞪穿他。
“學長你記得前一陣子的地鐵喋血案嗎?還找不到凶手是誰的那件案子……”陳湘慈深吸口氣之後神情一暗,製作小組的其他成員互看一眼,全都圍了過來,他們比誰都更清楚地鐵隧道內發生了什麼事,何弼學命大,遇到那件事竟然還活著。
“怎麼了?”同是女生,張英男坐到她身旁拍了拍肩膀安慰。
“書宇本來不會死的,我如果不約他……”說著說著眼眶一紅,陳湘慈抽抽搭搭地哭了起來。會議室裏那些大男人全都尷尬不已,何弼學他們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女孩子掉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