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聲的開門聲打破了房間內的冰點。兩人齊齊回頭望去,站在門口的卻是雅憐。
“你來做什麼?”溫亞恒急忙站起身來,幾步走向門口,擋在了雅憐的麵前,隨後又附耳低語:“要是讓阿爹知道了,可不是鬧著玩的。”
雅憐不說話,抬頭對上哥哥的眼神,似是哀求。
亞恒突然又閃過了一絲念想,雖然極力製止自己這樣的想法,可每當雅憐的身影出現在眼前的時候,這樣的念頭就會愈演愈烈。
溫亞恒,那是你的妹妹啊!
他一次又一次地告誡自己,無論做什麼,都不能那自己的家人來犧牲,可當麵前千難萬險,百轉迂回,卻隻有妹妹能為自己鏟除荊棘,幫助自己一馬平川之時,他似乎又有些動搖了。既然父親不懂他的胸懷大誌,那他從小疼愛的妹妹,一定會站在他這一邊的吧。
亞恒的思想被自己荒謬的借口所擺布,無論是自欺欺人也好,忍痛割愛也罷,他隻知道他所作的一切也是為了溫家,也是為了生存。
而且,他懂她的妹妹,就如同他堅信雅憐也懂他一樣。
他回頭望了眼躺在床上的丁景熙,又看了看身前的雅憐,側過身子,對著丁景熙說道:“丁公子好好休息,在下也不叨擾了,萬事等你恢複了再做商議。”說著,當是雅憐不存在一般,擦身而過。
屋門被幽幽地關上,而後,房內再沒有了聲音。
返魂香的餘味還殘留在屋中,帶著淡淡的血腥味,彌漫在每一寸的空氣中,雅憐屏息止步,腳下似有千斤重,再也邁不開步子。
景熙歪靠在床的一側,他故意撤回自己落在雅憐身上的眼神,可餘光卻還是隱約能看見雅憐的身影,他向裏挪了挪身子,想要避開雅憐,可一動身子就抽動了胸前的傷口,他不禁悶哼一聲,倒吸了一口冷氣。
雅憐見狀立馬走向床邊,可雙手卻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該怎麼才能幫到他,一陣慌忙後抬頭才發現景熙的眼神正落在自己的身上,還是那雙眸子,柔似水,深似淵。
景熙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又將視線停留在雅憐的身上,回憶浮現,宛在眼前。
月光下的她,翩若驚鴻,婉若遊龍,麵如凝脂,眼如點漆。清風拂麵般的笑容,似蹙非蹙的彎眉,一顰一笑,曆曆在目。
他迅速抽離出這樣的回憶裏,強壓住萬千思緒,神色瞬間交換,又如往昔般冷漠與沉靜。他告訴自己,這才是他,真正的他。
“多謝溫小姐關心,在下昨夜多有冒犯,還望小姐莫要怪罪。”雅憐欠了欠身子,唇角微微上揚,還沒來得及回應什麼,景熙又道,“還沒給小姐自我介紹,在下姓丁名景熙,草字若宇。”
說著,臉上極速掠過略顯靦腆的微笑,又快速收回,冷熱交替間的抽搐顯得極其不自然。
那種“不自然”當然逃不過雅憐的雙眼,引得她不禁一笑,景熙也自覺失禮,隻好還以笑容,略掩尷尬。
雅憐不以為然,用手指了指景熙的胸口,又皺了皺眉頭。景熙笑答道:“不礙事的,小傷而已,沒幾天就能痊愈的。”不經意間卻望見雅憐的頸脖有些發紅的印記,下意識伸手觸碰,關切地問道:“昨晚我弄的吧?還疼麼?”
雅憐微微發證,他原本冰涼指尖,似乎在與自己的肌膚相交融的瞬間融化,然後,伴著陣陣暖流,擁入自己的喉頭。他的手輕柔地摩挲著自己的喉間,她本應該本能地向後退去,卻像是被他的手吸住似的,一動不動,任由他的手放肆地遊走。
景熙見雅憐不回答,更是緊張了,擔心地問道:“真的疼麼?要不叫剛才那位大夫來瞧一瞧,要不要擦點藥?莫不是腫了怎麼辦?”
雅憐這才回過神來,想要抬手示意沒事,卻不巧與景熙欲抽回的手觸碰,一瞬間,兩人都有些發怔。
如此熟悉的溫度,如此真實的觸覺。
他在回憶裏搜索這樣的感覺,恍如隔世,卻是如此真切地存在,即使他想要躲避,卻再也掙紮不了,再揮之不去。
這樣的感覺,雅憐也有。
他的手不在似之前的冰涼,隻是透著淡淡的溫暖,順著流進雅憐的身體裏,她的身子一驚,有些不自在地將手放回原處,卻看見景熙的手滯在空中一瞬,然後緩緩放下,似笑非笑的表情又一次印在景熙的臉上,兩人對視一眼,隨又各自移開眼神。
一陣沉默,誰也不敢打破。
景熙的視線在房裏隨意地又離,卻又總是落不在實處。無意間,門外的一道黑影閃入他的眼中,既然避無可避,那就隻好做到底。
“你……”景熙的開口,隨著雅憐抬頭伸手,不約而同的抬頭,視線又一次不期而遇,“你先說吧。”景熙看出雅憐想要比劃什麼,會意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