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那天放學,黃昏慷慨地拉長了儲文雅和我的影子,我們的影子就這樣教會在青草遍布的操場上。走著走著,儲文雅停下輕輕地拉拉我的衣角,羞怯地說我,我能靠在你的背後聽聽你的心跳嗎?我看著她迷離閃爍的眼睛,以及抿著的粉紅嘴唇。有什麼理由拒絕。我點點頭,為了掩飾內心的歡喜我將頭有意得點得很隨便,真有點冒險。儲文雅輕輕地將耳朵貼到我的後背。我知道我的心跳在那時一定是不正常的,我緊張得看到了時間被定格,奇怪我希望這種定格會延長。第一次這樣近距離的靠近彼此,你聽到了我的心跳,我感受到了你的呼吸。三十秒後你說我的心跳好熟悉,我歪斜這腦袋學著你,為什麼,你看出了我滿眼的疑惑,認真的用手拚出了一個心型,放在我們距離的中點。接著你低下頭,小聲地說:我的心在靠近你。你的臉那一刻是緋紅的,很美。我呆呆地望著,幸福地木訥了半晌。
儲文雅不要一個人一顆心走向黑暗的沼澤,不要忘了,我能牽好你的手,我們能一起,一起走,肩並肩。
四月,木棉花開。儲文雅,我們的心是否走近了彼此。聞到了這個季節友誼之花彌漫的芬芳嗎?四月初儲文雅走路似乎都吃力了,斷續的來學校,問她,她晃晃腦笑而不語。然後捧出三件淺藍,粉紅,淡紫壁紙包裝的小禮物,是的她又給我送禮物了。從三月份,這個學期一開始,這已經成了她對我的習慣。儲文雅看到我微笑的收下禮物,像孩子一樣有點難過的看著我說粉紅,淡紫的那兩個禮物請分別在五月份和六月份拆開。提前給你,知道為什麼嗎?抿起粉紅的嘴偷笑道:你可不能因為我的禮物分了心,現在禮物都在你這了,你要專心的學習,好好考喔!我告訴她我也有禮物要給她。我把禮物兩字些的很大,果然儲文雅驚喜的笑了,歪斜著腦袋,長長的頭發傾瀉在我的課桌上,宛如天堂來的瀑布。她淘氣的向我伸手要禮物,我很抱歉,現在還不能給你。你先替我好好保管,到時我會來拿的哦!她笑著聳聳肩,我感覺自己像個犯了錯的孩子。但在她麵前我犯了錯也覺得快樂,因為她一直有個習慣----原諒我。儲文雅的微笑一如往昔,天真爛漫像個不諳世事的孩子,單純的令人心疼。這個季節的陽光柔和極了,輕柔地透過樹隙灑在儲文雅的臉上,懸浮著如夢一般。粉紅的唇在光下變得慘淡,唇膏的色彩被無情的稀釋。真實的儲文雅,瘦弱單薄,需要一個肩膀靠著,靜靜地靠著,使她能沐浴著陽光安然入睡。
儲文雅不要在我麵前堅強,你越這樣我越擔心,開始為你失眠,為什麼總是夢見你的遠去。給我的是一個寂寞漸濃的單薄背影。我追你,追到的是寂寞,是你莫名的遠走,我無奈的彳亍。看到你的時候,你發現了我的失眠,又開始為我擔心,告訴我,我該怎麼做你才能靠著我為你而堅實的臂膀。不要一個人,獨自承擔,即使你很堅強。
儲文雅開始會在放學後找各種理由逃避我。夕陽下我們曾經並肩地行走在學校林蔭道上的美好,就這樣被你拒絕。為什麼在這個熱鬧的季節選擇對我的遠離,留給我的是一個季節不能解讀得孤單。你要我習慣一個人,習慣一個沒有你參與的真實生活,為什麼?
五月,花似海,碧波蕩漾,從眼畔到天涯。儲文雅的座位空著了,尋找,人去樓空,仿佛一場夢,夢醒,她就這樣不見了。留下我一個人醒後,失落,徘徊,歎息。所有不好的情緒一下都湧上了我往日恬靜安寧的生活。儲文雅已經離去,可我的心弦卻始終還被她牽扯。常會有幽幽的琴音緩緩地飄入我不安的夢,是誰在那空穀孤獨地彈奏。
秋水伊人天個一方。你看不到我對你的思念。轉背隻是一瞬,改變的卻總是永恒。你現在在哪?還好嗎?我的心被儲文雅無意的打開,現在也因她無聲地離去再次被關上,進入了更深的沉默地帶。不安的心,折磨著我的世界,大量的題海埋葬自己。誰說過,人心裏隻能想一件事,人不能三心二意。現在我在做著那些數不盡的習題,為什麼我的心還是會隱隱的悸動,一波接著一波振裂著我不堪重負的神經。會不自覺的去想念我和儲文雅的過往,前排空著的座位,還會有人坐,那熟悉的背影還會出現,那思念的人沒有離去。經過一摞又一摞習題的洗禮,眼睛很自然地開始沒完沒了的澀痛,迷離。從此一個人的晚自習,像死海一樣靜默不語。偶爾會恍惚的看到曾經的儲文雅,天真爛漫的笑闡述世界的美好,伸手去觸摸,滿心的歡喜一場空。在哪天,不清楚,發現了儲文雅留下的信是盲文打的,她知道我懂盲文,什麼時候知道的,我不知道,和她比起來我對她太粗心了,我很抱歉,沒有人聽得到,我在為自己辯解。閉上眼,一個個凸起的文字在手指上印過,在心裏刻起。儲文雅出現在我凋敝的世界,她依舊微笑的看著我,她的微笑像花的物語,我的世界因她再次繽紛。從她那飄來的清香,使我迷幻,我偷著笑了,眼角流出了淚,淚隨風飄落安然地滴落到上,沒有回音,仿佛一切都很祥和。
蝸牛一號
不經意間,看到你在用盲文。嘻嘻......我也跟著努力地學,希望能跟上你的步伐。才學會一點點就迫不及待地想要給你寫信。真希望我們能一直在一起,不僅是放學後看黃昏,還有能一起看日出。接下來的歲月我很抱歉不能陪你度過。但請你一定要好好地生活,所以也請記住我最美好的笑,願它能給你帶去快樂!總會有曲終人散的時候,但即使這樣我也會記著你,為你祈禱。
你的蝸牛二號
六月,下了一場冗長的雨,到處都是濕漉漉的。一個人穿梭在人海,想擺脫孤獨,卻發現人海更孤獨。還是持續地沉默,沉默著走在人世。記憶像泡麵,散開便乏味。沒有什麼記得,隻有那女孩的笑越來越清晰,長久地縈繞在我枯藤蔓生的世界。
七月,繼續著六月的蒼白。
八月初天空有流星滑過,忘了許願。八月中旬不倒翁老師善心大發終於透露了儲文雅的去處,北上,治心髒病。悲喜交加,閉上眼,我從此刻為你獻上最深沉的祈禱直到永遠,沒有聽不倒翁的解釋,我原諒他對我的保密。八月底,填學校,所有的大學填的隻有一所靠近儲文雅住院處。仍然是重本,母親年少時向往的醫科大。我無意中延續了母親的夢想,母親滿心歡喜。摟著母親,感謝你媽媽。年少輕狂的我讓你操碎了心。
愛如瑪瑙,沉默著有超越一切的持守。
九月,南方依舊炎熱。踏上北上的火車,母親不舍地哭泣,擁抱母親,揮揮手,“媽媽照顧好自己”六年第一次聽到自己如此誠懇的聲音(除了叫父親走後的,第一句話),我很陌生,母親卻很熟悉,幸福地直點頭。透過朦朧的滿是塵埃的玻璃窗,看到母親的眼裏盛滿了淚,似乎是所有六年的。
帶上母親的祝福帶上母親的關愛,勇敢前行。
一個人的北上,一個人的旅途,旅途一個背包,一幅畫,一個微笑。背包裏放的是她給的禮物,畫裏的風景是她一個人,心裏裝的是屬於她的微笑。儲文雅我在靠近你,你感覺到了嗎?我會牽好你的手,不讓你再在我的世界走失。
花信子,吹過你我的發梢。莎翁戀愛時說過:有緣我們還會相見。
儲文雅,為什麼我的倔強會在你淺淺地一笑中變得乖順,還是命中早已注定,你就是我生命中的牧羊人。
你走過我的世界,像一陣風留下了一片芬芳。那麼這次讓我走進你的世界,一起尋找美麗童話。這次我會握緊你的手,不會再讓粗心的你從我的世界走丟。
一定不會再讓你,錯過我的世界,錯過我生命裏因你而出現的精彩。
把一滴水滴在掌紋,看命運的掌紋微妙的改變。下一秒,閉上雙眼,你出現在我的彼岸,彼岸花開。
彼岸花開,青春意在。
突然的會頭痛,這可不是好習慣。可是在雨裏奔跑的人,就該有這個特征,不是嗎?也許和風濕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