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便覺心中仿佛堵著千萬的不如意,飯也不曾吃,便命下人今日不便見客,臥在榻上懶懶的,隻是把玩著掌中的折扇,思緒萬千。
“爹爹,玉簪給爹爹請安,爹爹萬安!”隻聽玉簪進來。身著淺粉金線百蝶真絲對襟長褂,發髻上的白玉簪頭飾更顯嬌媚可人,耳上墜著蘭草淺綠玉墜,渾圓白膚的麵龐配著黛青色眉毛頓時覺得亮麗,顧盼之間眼神流轉,不覺得絲毫生硬。“快來,簪兒,讓爹爹好好瞧瞧你,”張玉書迫不及待拉著玉簪的手說。“爹爹,想來今天這麼好的光景,浪費了可惜,我想和碧兒出去走走,呆了這麼多天,我都悶壞了,”玉簪哀求道。“小丫頭,可是散漫慣了,以前你跟著碧兒瞎胡鬧,我也就算了,今兒你又要出去玩鬧,仔細告訴你奶奶。”張玉書麵帶笑容輕聲訓斥道。“爹爹,原是踏青你都不讓我去,我要去告訴奶奶,你欺負我,”說著竟嚶嚶哭起來。“玉簪,不許胡鬧了,碧兒,好生帶著小姐,再帶幾個小廝,陪小姐玩去。可是隻得到園中玩才好些。”囑咐了下人,便說:“玉簪,玩去吧,早些回來。”
別了父親,玉簪情不自禁,命丫頭婆子準備些各式點心,裝在食盒中以便饑時使用。爹爹說隻要到園中玩才好些,可那地方我已去過數遍,早沒興致。現在又有丫頭婆子小廝跟著,隻覺不自在,悻悻獨自走在前頭。“小姐,今天準備去哪兒?”碧兒問道。“煩著呢,別理我。”見小姐這般不快,碧兒機靈到:“小姐,聽說園裏有好多好玩的地方呢!”見碧兒如此道。“園裏都讓我踏遍了,哪有什麼好玩的地方,再遠些就出了府了,到金山了,那裏人跡罕至,有什麼好玩的?你倒渾說,仔細爹爹打你!”玉簪說著手指點了一下丫髻的額頭。
“小姐,你不知道,前兒小廝打那回來說是那裏及好玩,清泉河的上遊,好多花兒朵兒,那裏竟然也有亭台樓閣,隻比我們府裏好的多呢。”碧兒一臉羨慕。“莫渾說,爹爹說,園裏再遠些去不得的,再說了,過了寄梅園就離府上遠了。”玉簪道。“小姐,莫怕,咱走快些,再說了,遠能遠哪離去,莫不是出了金陵城了。”隻見碧兒信心十足,仿若她去過一般。“碧兒,老實說,你是不是去過?”玉簪問道。“小姐,冤枉啊,我何曾去過,天天呆在小姐身邊,怎麼可能去過啊,小姐明鑒。”碧兒哀求地說。“好了好了,叫去過那地兒的小廝帶路,我們去玩玩。”說著便命那日打那回來的小廝李卜帶路,一行人便出了後院門往寄春園走去。
一路上韶華春光無限,柳枝沿著清泉河逆流而上,氤氳著的鬱鬱翠翠的柳樹映襯著河堤,河上的波紋隨風過處無不金光閃耀,晃人眼睛。周遭有不少廣葉玉蘭,此時節也來湊熱鬧,個個含苞待放,供遊人欣賞把玩。
芍藥花開的正豔,大朵的硯池漾波仿若天女著朱砂紗裙輕輕在瑤池舞蹈蕩漾起瑤池的水也跟著起舞。幾隻蜂鳥歇在芍藥上,汲取蜜汁。遠處是黛青的金山,翠峰疊嶂,雲煙繚繞,流嵐飛舞。山下便是此行要去的地方。
“碧兒,還有多遠?”玉簪問道。“小姐,不遠了,過了寄梅園再有三裏路就到了”碧兒拿著食盒並打開遞一塊桂花紅豆糕說。“點心膩膩的,把水袋給我,解解膩。”說畢便打開水袋喝了起來。
丫髻婆子們也都累了,懶散地坐在河堤石凳上。“我說小姐,臨出門老爺說了,就在園裏玩耍,眼瞧見出了園了,咱回吧。”玉簪的奶娘督促道。“嬤嬤,你可累了吧,坐下歇歇,吃點糕點,我們原是出來踏青賞景的,出去遠些也無妨,況且有嬤嬤還有小廝們跟著,也無妨,若到此處回去豈不掃了興致,倘若回去心裏不自在那倒是嬤嬤的不是了,對吧碧兒?”說著向碧兒望去。“很是了,小姐,奶娘是好心,可是小姐喜歡那裏,這可難辦呢。”碧兒道。“罷了罷了,去就是了,有小廝們跟著,我怕什麼。”說畢便起身拉過玉簪往前走去。
“過青鸞橋就是小廝李卜說的那地兒了,小姐,往前走沒多遠了”
“青鸞橋,名字好熟悉,好像在哪裏見過。”玉簪心裏一驚。
“小姐你看,小廝說就是那橋。”順著丫髻指向,一彎拱形兩孔橋出現在眾人麵前,橋身矯若遊龍,橋孔宛若美玉溫婉潤澤,周圍流嵐四溢,柳樹青煙籠罩,竟有幾株睡蓮點綴在橋下水麵,頓覺仙氣欸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