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我取得另一個人的同意更好些……”
他想說的是什麼?另一個人,就是我麼?
他朝左邊走去,這就是說是走向正麵入口處。
一聲叫喊傳來,接著我這兒就什麼聲音都聽不見了。
發生了什麼事?韋勒莫在黑暗中碰上了牆壁或打開的百葉窗麼?
從我所在的位置,我看不見他。桌子和椅子出現在陰影中。此外就是一片黑暗,從中傳來馬西涅克低弱的呻吟聲。
“韋勒莫要來了,”我在想,“再過幾秒鍾,他將會在這裏……”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到我這來,正如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綁架我。他是否相信我知道公式,而我沒有揭發馬西涅克,是由於他和我之間達成了協議?在這種情況下,他是否想用對他舊日同謀的同樣的方法對我,迫使我說話?或者是,在我們兩人之間,關係到貝朗熱爾,我們兩人都愛上了貝朗熱爾?奇怪的是,韋勒莫甚至沒有和馬西涅克談到她。這許多問題,他將會對我做出回答。
“要是他來的話……”我在想。
但是他並沒有來,房子裏沒有一點聲音。他在幹什麼?我長時間的靠著那個他進來時必經的門,耳朵貼在門扇上,準備好自衛,雖然我沒有武器。
他沒有來。
我回到窗旁,那裏也沒有一點聲音。
這沉寂真可怕,它似乎在河上,在一切空間裏擴大伸延,但這沉寂卻沒有幹擾馬西涅克垂死的喘息。
我徒然強迫自己用眼睛去觀看。河水黑沉沉的,什麼也看不見。
我再看不見馬西涅克,也聽不見他的聲音了。
我再也看不見、聽不見他!可怕的事實!繩子是否已沿著木柱滑下?使他窒息和死亡的河水是否已灌到他的嘴裏和鼻孔裏?
我用拳頭重重地敲打百葉窗。想到馬西涅克已死或將死,而我直到現在還沒有明晰的想法,這使我感到害怕。馬西涅克一旦死了,秘密將永遠消失,這就等於諾埃爾·多熱魯死去第二次。
我又加了把勁兒。在我看來,韋勒莫無疑已走近,我們之間會發生爭鬥:這我並不擔心。任何考慮都不能阻止我,我應當馬上跑去援救,但這不是援救馬西涅克,而是諾埃爾·多熱魯,否則他的奇跡般的事業將會被消滅。直到目前,我以沉默保護了馬西涅克的罪行,現在我應當繼續從死亡中挽救那個知道不可或缺的公式的人。
由於我的拳頭力氣不夠,我弄斷了一張椅子,用它來敲打窗上的鐵柵。因為一部分窗板已經沒有了,百葉窗不太堅固。窗板逐一被打掉。我伸出手臂,把外邊的橫鐵條拉起。百葉窗立即就打開了,我隻要跨過窗沿就能下到河畔。
韋勒莫讓我有了自由行動的機會。
我一刻也不延誤,立即走到椅子旁,推翻了桌子。我很容易就看見了小艇。
“我在這兒!”我大聲對馬西涅克說,“堅持一下。”
我用力一衝,到達木柱中的一條旁。我重複說:
“堅持一下……堅持一下……我在這兒……”
我雙手順流抓住繩子,一直摸到鐵鉤,以為會碰到馬西涅克的頭部。而實際上我什麼都沒有碰到。繩子垂下,鐵鉤在水中,沒有帶著任何沉重的東西。馬西涅克的屍體可能沉到水底了,也可能水流把它帶走了。
我胡亂地把手盡可能往遠處伸著去摸。突然,一聲槍響使我站了起來,一顆子彈從我耳邊呼嘯而過。與此同時,韋勒莫——我猜想他正彎腰站在河岸上——聲音窒息地低聲說:
“啊!可惡的家夥……你利用機會了……至於馬西涅克……你以為可以救他?可惡的家夥,等一等。”
他估摸著我的位置又放了兩槍,但我已迅速走遠,一槍都沒打中我。很快我就走出了射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