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急忙趕去。當我穿過花園時,台階前的一位年輕人從馬上下來。
“這是普雷——邦尼城堡麼?”我問他說。
他把韁繩交給馬夫,微笑地回答:
“這至少是布吉瓦勒人們有點誇張的稱呼。”
“啊!”我低聲說,這意外的消息使我窘困。“是這裏……我來得及時。”
那年輕人介紹了自己,他是隆謝羅勒伯爵。
“我可以知道貴姓大名麼……”
“維克托裏安·博格朗,”我回答。
當我走近這開朗而可親的人時,我直截了當地對他說:
“這是有關貝朗熱爾的事。她在城堡裏,對麼?她在這裏找到了躲藏的地方?”
隆謝羅勒伯爵有點兒臉紅起來,他仔細地觀察我。我抓住他的手。
“先生,我請求您,情況很嚴重。貝朗熱爾被一個極為危險的男人追蹤著……”
“這人是誰?”
“韋勒莫。”
“韋勒莫?”
伯爵再也不掩飾了,他重複說:
“韋勒莫!韋勒莫!她害怕的敵人……的確,對這個人要擔心。幸而他不知道她躲藏的地方。”
“從昨天起他知道了。”我激動的大聲說。
“就算是這樣,他得有時間準備,組織他的行動。”
“今天早上,村莊裏的人看見他在離這裏不遠的地方。”
我開始把情況告訴他。他來不及等待我說完便和我一樣不安起來。他帶我到了一個單獨的樓房前,貝朗熱爾住在那裏。
他敲了門。沒有人回答,但那樓房的門是開著的。他走進少女房間。貝朗熱爾不在那裏。
伯爵並不驚訝。
“她經常很早就出去了。”他說。
“也許她是在房子裏?”我暗示說。
“和我妻子在一起?不可能,我的妻子身體不大舒服,還沒有起床。”
“那怎麼辦?”
“我想她會是按照習慣到舊城堡的廢墟去散步了。她喜歡這個俯瞰布吉瓦勒和河流的地方。”
“離這兒遠麼?”
“不遠,在大花園的盡頭。”
這大花園延伸得相當長,我們得跑四五分鍾才能到達小徑會和處的圓形廣場,從那裏可以看見,在一堆坍塌的石頭頂上有幾堵牆壁。
“瞧,”伯爵說,“貝朗熱爾曾到過這條凳旁。這裏有她留下的閱讀的書。”
“還有一條圍巾,”我擔心地說,“瞧……一條揉皺的圍巾……廣場的草有踏過的腳印……天哪,這可憐的少女千萬別發生什麼事!”
我還沒有說完話,就聽見廢墟旁響起了呼喊聲。我們說不出這是呼喚還是痛苦的叫聲。我們立即通過那彎彎曲曲的林間小徑跑上山岡。當我們跑到半路時,叫喊的聲音又響起,突然間一個女人的身影從舊城堡的坍塌的石堆中跑出來。
“貝朗熱爾!”我一麵呼喚一麵加快腳步。
她沒有看見我,她像被人追趕著那樣逃跑,盡量利用廢墟提供的躲藏處。
一個手拿著小手槍的男人出現了,在尋找她、威脅她。
“是他……是韋勒莫!”我低聲說。
他們兩人一個跟在另一個後麵進入離我們最多四十多米遠的廢墟中。我們在幾秒鍾內就越過了這距離,我向貝朗熱爾跑過的地方跑去。
當我到達時,離我不遠處一聲槍響傳來,呻吟的聲音響起。雖然我作出努力,但我再也前進不了了,因為路上擋滿了荊棘和常春藤的樹枝。我的同伴和我拚命推開那些擦傷我們麵孔的樹枝。最後我們走到一個大上台旁。在那裏,在長得很高的野草和長著青苔的石頭中我們什麼也沒看見。但是我們聽見的槍聲呢……很近的呻吟聲……
突然間,比我走得更遠的正尋找著什麼的伯爵大聲說:
“她在這裏……貝朗熱爾……您受傷了麼?”
我跳到他那裏,貝朗熱爾躺在樹林的樹葉堆中。
她臉色蒼白,我想她是死了。一個清晰的念頭在我心中浮起,我無法在喪失她後還活下去。但我最終還是結束了這種想法,高聲地說:
“我首先要為她報仇。我發誓,凶手將死在我手裏。”
但伯爵仔細看了她一會兒後說:
“她沒有死,她還在呼吸著。”
我看見她睜開眼睛。
我跪到她麵前,用雙手抱起那痛苦的、美麗的頭部。我對她說:
“貝朗熱爾,你哪裏受了傷?親愛的,回答我。”
她低聲說:
“我沒有受傷……是因為太累、太激動了……”
我堅持說:
“可是他向你開槍……”
“不是的,不是的……”她說,“是我開的槍。”
“這怎麼可能!是你開的槍?”
“對,用他的手槍……”
“但你沒有打中。他逃跑了……”
“我打中了。我看見他倒下了……就在這附近……在衝溝的旁邊。”
這衝溝是在我們右邊的地上挖的一條深溝。伯爵走到那個地點,喊我也去。
當我走到他旁邊時,他指著一個躺在低處的男人給我看,滿臉是血。我走近前去,認出是韋勒莫,他已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