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可以轉動了,但是上麵那把鎖恐怕得費我們好一陣子工夫了。讓開一點……扁平扁平的那片鑰匙……不對,不是它……另外一片……有兩個齒的那一片。謝謝。”
接著,好像有一股神奇的力量,把這扇門打開了。
“榮譽屬於你,我的朋友。”羅賓微笑著說道。
“恰恰相反,”貝爾納丹咕噥著,“可是您得告訴我怎麼幹呀……”
“是的,肯定地,但是現在還不是時候。你走在前麵。”
他們進了房子,把手電筒打開。
“這兒,”貝爾納丹悄聲說,“是大廳,左手邊是客廳和飯廳,右手邊是書房。”
他的手電光束配合著他的話,從這麵牆照到另一麵牆。
“先看一下客廳。”羅賓說。
他們穿過兩重門,看到一間寬敞的屋子。裏麵的裝飾異常豪華:扶手椅、玻璃櫥櫃,還有到處擺放著放花瓶的矮桌子,花瓶裏插滿鮮花。他深深地陶醉了。猛然間,他又感到渾身不自在,因為他想起了過去的冒險生涯,想起自己的瘋狂的魯莽行動以及所進行的隨時都有危險的征伐,而這些隻是為了向自己證明生命是應該是盡情享受的。此時此刻,他可沒有做什麼光榮輝煌的事。這次夜間造訪蒙代伊家,完全是散一散心,是為了取悅小貝爾納丹而提供的一次小小的神奇行動。可是它讓他想起了自己初出茅廬時,根本就不知道還有比探知人家的隱私和秘密更令他興奮和陶醉的東西。
拉起的厚厚的窗簾使室內顯得更加昏暗。玫瑰花和康乃馨散發出甜甜的香味,同時也透露出陰鬱和悲傷。“貝阿特裏斯·蒙代伊夫人,”羅賓譏諷道,“您可是個有家不歸的人。嘿!對不起了。”他就站在她的麵前,他的手電正照在一幅令人肅然起敬的肖像畫前,它表現的是一個年輕婦人的全身像。她抱著一束百合花,百合花遮住了她的臉的下部。她的雙眼特別藍,好像在提出一個十分痛苦的問題。她握著百合花的那雙手,戴滿了華麗的首飾。“富有,但又不幸福。”羅賓心裏想,“如果我能讀懂,夫人,您哀怨的眼神所表現出來的意思的話,請相信,我馬上就……”一記“劈啪”聲在他身後響起,這是在向他報警。於是他把手電筒的光束照向出聲的地方。貝爾納丹正在強行撬開寫字台的麵板。
“好啦,”羅賓壓低聲音說,“你還是別浪費時間了。要知道,我們不應該像那些對擺上餐桌的點心狼吞虎咽的人那樣焦急。”
“可是,老板,我什麼也沒弄懂。我在尋找……”
“什麼?”
“值錢的東西。因為這張寫字台是鎖起來的,我想……”
羅賓在屋裏轉了一圈,抬起頭來,同時在黑暗中取下畫和成套的小東西。
“不怎麼樣!我總覺得這個家已經把最好的東西丟棄了。留下來的,的確是任何人都不能忽視的,當然啦,隻是引不起我們的興趣。玻璃櫥窗裏已經空了一半,這是,貝爾納丹,確確實實的證明。拮據,可怕的拮據已經在我們之前光顧了這裏。”
“可是……首飾呢?”
“過來看吧。”
羅賓把手電筒的光照射到畫像上,貝阿特裏斯·蒙代伊又顯現出來。貝爾納丹向後退縮著。
“她不會吃了你的。”羅賓道,“你看看她的眼睛……嗯,多麼憂傷!你知道是因為什麼嗎?……不僅僅是因為她的婚姻徹底失敗,也不僅僅因為她丈夫的無能,還因為極度的痛苦在折磨著她。至於那些首飾……你敢打賭嗎,他們把它們全賣掉了?”
“可是,約瑟夫告訴我……”
“你的約瑟夫就是個大笨蛋。我們根本就不值得到這裏來,還弄得我心裏不踏實。走吧,我們到旁邊去看一看。”
他們穿過大廳,走進書房,裏麵的窗簾沒有拉上。月光勾勒出窗戶的外形,從百葉窗的縫隙裏照射進來。屋裏充滿了雪茄煙和打蠟地板散發出來的味道。隻是快速地照了一下,羅賓就已經看清楚了裏麵的東西:寫字台、圖書櫃、椅子等,都是王朝時代的樣式。
“都是假貨,”他低聲說,“全部都是仿製品。這都是從聖安托尼直接弄來的。”
他坐在寫字台的後麵,心不在焉地望著皮墊板、墨水瓶、夾了幾封信的文件夾、電話,還有一個大的煙灰缸。此時,貝爾納丹已經把手伸向寫字台的一個抽屜,羅賓麻利地給了他手指一下。
“放下你的爪子,小夥子。你想成搶劫犯嗎?我們到這兒來不是搶劫的,也不是來趟混水偷東西的,而是來預征收的。但是我可以告訴你,我非常失望。”
他歎了一口氣,決定打開他左邊的那個抽屜。馬上,他發現了薄薄的一疊鈔票,是用大頭針釘在一起的。他數了數,一共四張麵額一千法郎的紙幣。
“完全沒興趣。”他說著,又把它們塞回原處。這是供貨商的錢。這可憐的女人有不少煩惱,我就別再給她增添新的煩惱了。
“您真是的。”貝爾納丹抱怨著。
羅賓又快速地檢查了其他的抽屜:發貨票,很多發貨票,還有些小的不值錢的東西拋在桌子底下,斷了的鉛筆,幹得不能再用的鋼筆,橡皮等等。
“哈,這可真是出乎意料。”羅賓說。
他把一個小本子放到自己麵前,紙上麵的頭銜是:
三井產業,馬納。
紙張已經發黃了。很顯然,這個本子已經不用作通訊錄了,但有可能是做草稿用,因為裏麵缺了不少頁,而且剩下的第一頁上,有著明顯的亂寫亂畫的痕跡。
“三井產業。”羅賓心裏思索著,“他過去的產業,這肯定是毫無疑問的。可有什麼必要非得留著這個東西呢?”
他把本子又扔進了抽屜裏,貝爾納丹在另一邊焦躁不安地翻找著。
“輕一點。”羅賓命令著。
他突然把手舉了起來。
“停!”
“什麼?怎麼啦?”
“你什麼也沒發現,是吧?閃開一點。”
他把貝爾納丹推到一邊,然後,小心地把小家夥剛才正在搜查的抽屜從裏麵抽了出來。
“怎麼?沒看見?唉,真是蠢到家了,這隻抽屜比其它的都要短。它之所以這麼短,是因為後麵還有東西呢。想要我告訴你後麵還有什麼嗎?”
“我不知道……啊!我猜到了。有一個小暗格子。”
“看來你花了時間!嘿,嘿!我們的三井男爵可能在裏麵藏了戰爭時期的寶物。”
他跪下身來,把胳膊伸了進去。然後壓低了聲音,閉著眼睛,滿臉緊張地說道:“沒有突出的部分……也沒有按鈕……通常情況下,總應該有個活動的部件吧……你別太高興,我的小貝爾納丹……一個這麼不值一提的小暗格裏是藏不下什麼大東西的。裏麵可能放些什麼?情書?我表示懷疑。更可能是債務確認單什麼的……你就不能稍微站遠一點嗎?……如果你總是喋喋不休的話,那我就可能聽不到彈簧的響聲……嗯,好啦……”
他照亮了小暗洞的底部。
“這活兒幹得真漂亮。”他邊說邊繼續忙碌著,“它很像一隻小箱子。隻是這隻小箱子好像不怎麼堅固……除了裏麵有半打首飾盒之外……”
他把首飾盒取出來,一一打開,發現裏麵全都是空的。下麵的天鵝絨襯墊上還印著已經不見了的首飾的印跡。
“您能肯定,老板,裏麵沒有其它東西了嗎?”
“你自己看看。”
貝爾納丹也俯下身去,檢查起這個藏得很秘密的抽屜來。
“我好像看見了一張鈔票。”
“拿出來看一看。”
年輕人從裏麵拿出了一張五十法郎的鈔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