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新的犧牲者(2 / 3)

就在當天下午,副總探長韋貝爾在雅克·都德維爾和另一名警探的陪同下來到了慘案發生的現場。他先是看了下公寓,搜查了死者的衣物,發現錢包裏還有為數可觀的錢,可見凶手不是為了偷東西而來。另外,萊奧尼·拉魯波的證詞也證實了這一點:什麼東西也沒有動過。

警長已經拿到了屍體解剖報告,因為他向來辦事利索,知道應該盡可能地快速。法醫在死者的肺部發現有水,這就說明多夏安是活著的時候被人放進浴缸的。凶手想要淹死他,這是顯而易見的了。從此,強加在副總探長腦海裏的假設不存在了。他仔細地、長時間地審視著紙船的殘留部分,當時警長為了晾幹它,把它鋪在了壁爐的大理石上。他模糊中也認出是:你們全部都得走。任何一種其它的解釋都是不可能的。可是,如果是可憐的多夏安收到的這封信,那他為什麼也是沉默不語呢?……凶手又是怎麼進來的呢?他是否有鑰匙?還是他根本就沒有按門鈴?

“我是這樣認為的。”韋貝爾說,“有人按鈴。”多夏安穿上晨衣,跑去開門。他看到站在門口的人是他熟識的人,就讓他進了門。他走在前麵,沒有絲毫的懷疑,結果後麵挨了一下,便昏過去了。

“誰呢?”所長問道。

誰?韋貝爾當然不敢回答這個問題。因為他長時間以來堅持的理論就要宣告失敗了。不是羅賓,肯定的。不是羅賓!當他第一次來勒芒看他時,完全可以把他幹掉。既然他已經知道被識破了,為什麼他會冒險再來這裏呢?

“好啦”,他說,“我們已經有辦法測定凶殺發生的確切時間了。當家庭女傭發現屍體時,小船正要沉下去。是這樣的吧?”

“是的。”

“所以,如果我們現在也讓一隻同樣的小船漂在水上的話,我們就會知道它要吃多長時間的水才會沉下去。”

“正是。”警長說,“我就沒想到這一點。”

韋貝爾馬上著手找一張與殺人凶手使用過的紙完全一樣的紙。他在一隻抽屜裏找到了一本通訊錄,裏麵正是他要找的紙。他馬上做了一隻小船,並且讓小船漂到水上了。

“現在隻有等了。”他一邊說著,一邊掏出表來看了看。

韋貝爾呆呆地看著小紙船一點點地傾倒了,然後前部先入水,後來側著倒下去,最後消失了。

“‘蒂塔尼克’號。”他低聲說道。

馬蒂亞斯·多夏安的話又回響在他的記憶中,在捉到“跛腳人”之後,馬蒂亞斯忠實地把對假警探說的話又向他複述了一遍,可是當時韋貝爾對這敘述並沒有給予足夠的重視,因為他確信他已經抓住了凶手。現在,他回憶起那場可怕的沉船事故,在這次事故中拉斐爾的妻子和女兒都遇難了。他現在努力回憶著,當他抓捕被認定的殺人凶手時在拉斐爾房裏看到的奇特的圖畫,事實的真相在他的頭腦中完全清楚了。

沉船持續了十八分鍾,那麼凶殺案發生在九點半前不久。他轉身對警長說:

“您知道有從巴黎開來的火車九點左右到達這裏嗎?”

“有的,有一班直達車差五分九點到。”

“它在夏特爾停嗎?”

“當然停啦。”

“把萊奧尼給我叫來。”

萊奧尼來了,她正在用一條揉成一團的手絹擦著眼睛和鼻子。

“好啦,您不要太激動了。我隻問您兩個問題,多夏安先生是否有時接待他的哥哥拉斐爾呢?”

“是的,但不經常。通常都是他哥哥去看他,因為,據我所知,拉斐爾先生……似乎有點怪,好像不是每時每刻都清醒。”

“當他要來的時候,是否都預先通知一下呢?”

“從來沒有。有一次,他是吃中飯的時候來的,我還給他攤了雞蛋,然後我離開了。您想這多麼愜意啊!”

“我想沒有什麼可猶豫的了。”韋貝爾在萊奧尼走開之後說道。

“按您的意思,”警長詢問道,“可能是拉斐爾……”

“我擔心這樣,我去您辦公室給瘋人院打個電話去。”

他們一同來到了警務所,副總探長正在那裏打電話。

“拉斐爾·多夏安”,瘋人院的院長解釋著,“不能說是一名職員,而應該算是一名不計報酬的助手。我們把他留下來是因為我們很喜歡他,他跟我們相處習慣了,並且為我們提供了不少的小服務。”

“他是否也要強製地遵守您院裏的紀律呢?”

“不。一般情況下,他跟全體人員一同在飯堂裏用餐,但是他行動自由,有單獨的房間……”

“總之,他是不受監視的。”

“絕對不受。”

“您知道今天上午有人見到過他嗎?”

“請您稍等一會兒,我問一下總管。”

“您看到了吧,”韋貝爾小聲地對所長說。“他完全有充裕的時間殺死他弟弟,然後返回去。”

“那他會乘十點二十分的小公共汽車走。”

“肯定的,他熟悉他弟弟的生活習慣,他知道萊奧尼幾點鍾會來……喂!”

“我已經了解到了。”院長說道,“整個上午都沒有人見到他,但是他中午在跟其他人吃飯。”

“在幾點鍾?”

“在十二點半,他是否幹了什麼壞事?”

“我很快會來告訴您的,我現在在勒芒。請等著我,再次表示感謝,院長先生。”

當報紙上刊登出拉斐爾·多夏安剛剛被抓起來的消息後,人們的情緒非常激奮。他的私生活將會被無恥地揭露出來。裝飾他房間的那些照片被複製出來,登在了第一版上。人們顯然把這件事記掛在心裏了,他們在欣賞別人成為災難的犧牲品,以使自己的心理得到平衡。

很快地,民眾間展開了一場論戰:拉斐爾·多夏安真的是凶手嗎?不是說凶手是“跛腳人”嗎?警方好像已經不打算再去追尋他的蹤跡啦?

我們充滿活力的律師儒爾迪厄大人,開始坐立不安了。他在替拉斐爾說話,他不得不承認,他的當事人無法提供人們歸罪於他的,三次慘案發生時不在現場的證明。

瘋人院的人提供的證詞是相互矛盾的。一些人說,多夏安中校在火車上被殺的那一天,拉斐爾不在那裏;而另一些人則說拉斐爾沒有外出。但是沒有人敢證實這一點……在他的屋裏,人們找不到手槍,也找不到刀子。“可憐的人怎樣可能弄到手槍呢?”那些認為他清白的人這樣問道。對這一點,另外一些人馬上說道,瘋人院在戰時就是做醫院使用的。難道那些傷員沒有從前線帶來繳獲的盔甲武器、鋼盔、子彈夾、鋒利的刀和手槍嗎?……而拉斐爾一天到晚到處搜索,難道他就沒有可能收起一些武器,準備日後用來複仇嗎?

然後律師又提出了另外一個證據:他甚至還攻擊過羅賓。蒙代伊娶了貝阿特裏斯很長時間以後,他們表兄弟之間發生了不和,他對拉斐爾來說隻是個外人而已。那麼為什麼拉斐爾也會對他來那麼一下呢?……“神經錯亂!”最激動的人反駁著。儒爾迪厄大人反駁道:“拉斐爾並不像人們認為的那麼瘋。確實最好不要跟他談論‘蒂塔尼克’號,這還會使他的神經質在沮喪和呆滯狀態之後發作。但是他完全能進行交談而且能意誌清楚地進行討論。”

這些火熱的討論將預示著專家們的一場精彩論戰。在這個時候,預審法官在進行著他的辛勤勞動:審訊,找新的證人,尤其是勒芒和夏特爾車站的那些雇員們。盡管材料一天天地充實起來,但是真相卻始終深藏著未被發現。

很快地,拉斐爾被帶到了蒙代伊的麵前,蒙代伊卻始終是支吾搪塞。不,他什麼也無法證實。他覺得襲擊他的人比拉斐爾更加強壯,可是,在可怕的瘋狂發作時,一個瘋子會爆發出非同尋常的力量的,這是人所共知的。總之,就像是《費加羅報》的一名記者所指出的,案件已經進入了死點。一次企圖殺人;兩次凶殺;被人們當作嫌疑犯的羅賓的逃跑;三隻小紙船;一個從“蒂塔尼克”號脫險的人……而所有這一切,都沒有一個權威性的證明!難道司法總是癱瘓的嗎?難道就不可能找到一個頭腦清晰的人——是警官或者是法官都不要緊——從這些雜亂無章的情況中理出一點頭緒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