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麗認為世界上再也沒有別的媽媽像她媽媽那樣善良,那樣美麗,那樣聰明。她對媽媽懷著深深的敬意與熱愛。

有時候,瑪麗緊地挨在媽媽的裙裾旁邊,依偎著媽媽,緊緊地拉住媽媽的手。但是,媽媽總是說:“瑪妮亞,放開我,我有事,你到花園去玩。”有時候瑪麗懷疑是不是媽媽厭她,不然的話,媽媽為什麼從來不吻她,為什麼不願她拉媽媽的手呢?瑪麗想啊想啊,最後認為媽媽不是討厭自己。媽媽常常用含著柔情的輕聲給她講故事。從媽媽的每一個眼神和每一句話裏,瑪麗都能體會到媽媽對自己的慈愛,對自己的關心。就是媽媽甩開她的手不讓她拉的時候,那會說話的眼睛裏表達出媽媽的深情,似乎也含著某種苦澀。請原諒我,我可愛的瑪妮亞,我的小寶貝!媽媽實在是不忍心扔開你的手,媽媽不是不愛你。你知道媽媽是多麼渴望吻你啊,吻你的眉毛,吻你的額頭,吻你那小嘴,媽媽也是多麼渴望像別的媽媽一樣緊緊地擁抱自己的孩子啊,可是,我卻不能,不能你長大懂事後,會理解媽媽的苦心的。我可愛的瑪妮亞!

不過,就小瑪麗亞現在這個年齡,她搞不明白媽媽為什麼那樣做,她的一片苦心,雖然她知道媽媽不是不喜歡她。

瑪麗亞常常聽見媽媽“咳!咳!”地咳嗽,有時候特別厲害,好像連氣都喘不過來了。“媽媽怎麼了?”瑪麗亞問爸爸時,他總是搖搖頭,說:“沒什麼。”不過,瑪麗亞雖小,但也能看出回答時似乎言不由衷,因為他皺著眉頭,顯得十分痛苦。隨著媽媽的咳嗽聲越來越厲害,瑪麗亞爸爸心上的陰影也越來越厲害。

“媽媽一定是得了什麼病。”瑪麗亞想。於是,在做祈禱的時候,瑪麗亞總是在心裏默默地說:“主啊!請保佑我媽媽恢複健康,萬能的主啊!”

是的,瑪麗亞沒有猜錯,斯可羅多夫斯卡夫人得了重病,這就是她和孩子們隔離,不讓孩子們親近她的原因。不是她不願擁抱、親吻自己可愛的孩子,而是不能。對於一個深愛自己的孩子的母親來說,這是多麼的殘酷啊!

在生瑪麗亞的時候,斯可羅多夫斯卡夫人就有了結核病的征兆。經過多次四處治療,病情還是沒有好轉。隨著日子一天天地過去,越來越厲害了。

即使這樣,這位堅強的母親仍然盡力做一個好母親好妻子。她的衣服常常穿得非常整齊,臉上常帶著微笑。她不願讓丈夫、讓孩子們為她的重病而憂愁。她盡力不表現出痛苦,雖然有時候實在是難受得不得了。但是,她給自己立下一個嚴格的規矩,自己的碗、刀叉不允許別人使用,自己也絕不用別人的,絕不擁抱和親吻孩子,以防傳染給孩子和丈夫。

瑪麗亞出生的第二年,斯可羅多夫斯基先生擔任了一所中學的副監學和教師,需要搬家,再加上五個孩子需要照料,又因為斯可羅多夫斯卡夫人病得嚴重,她就辭去了寄宿女生學校校長的職務,回到家裏做了一名家庭婦女。這樣,這個七口之家的經濟十分緊張。雖然斯可羅多夫斯基先生的薪水也不算少,但要給妻子看病,供五個孩子上學,所以日子過得非常艱難。

五個活潑歡跳的孩子,光是穿鞋就是一筆不小的開銷。為了節省開支,斯可羅多夫斯卡夫人她學會了做鞋的手藝。從此,就不需要花錢去買靴子,隻需要買點皮子就行了。

斯可羅多夫斯卡夫人經常坐在起居室裏,用切皮刀按紙樣切割皮子,用錐子和針線把它們縫合起來。這時候,斯可羅多夫斯基先生會坐在她旁邊的椅子上,一邊陪著妻子聊天,一邊逗著瑪麗亞玩。這時候,瑪麗亞可高了。她常常爬到爸爸身上,玩弄他的胡子和頭發。

斯可羅多夫斯基先生看著妻子因用力幹活而更加蒼白的臉,看著她那瘦削而簡直沒有血色的雙手,心裏禁不住一陣陣地難受。

“來,瑪妮亞!來試試媽媽給你做的新鞋子!”斯可羅多夫斯卡夫人舉著一雙剛剛做好的小鞋,向瑪麗亞招呼道。

“穿新鞋子!”瑪麗亞穿著新鞋高興得又叫又跳。然後,飛快地跑出去找姐姐,讓她們也分享自己穿新鞋的喜悅。

斯可羅多夫斯基夫婦相視而笑,隻是笑中帶著幾絲苦澀。

斯可羅多夫斯卡夫人的結核病發展得越來越嚴重。醫生勸告她離開都市,到鄉下去。鄉下的新鮮空氣對身體會有好處。這樣,斯可羅多夫斯卡夫人帶著大女兒去鄉下了。

瑪麗從未離開過媽媽,她好傷心。非要和她們一起去。“瑪妮亞,別難過,過一段我把身體養好了,馬上就回來了。你在家裏要乖一些,聽話!”媽媽囑咐著小女兒。

瑪麗瞪大那雙好看的眼睛,目送媽媽和大姐走出家門。